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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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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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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最后的那一段时光

 住院第一天

他和母亲一前一后走在夕阳下,拎着大包小包,显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疾病的严重性。等安顿好以后,他执意要出去走走。我劝他:"爸,还是多休息为好。"他挥一挥手,故作逞强地说:"没事,我精神挺好。"。我们也不再说什么,任由他任性,因为不想让他留遗憾。

几天后

拿着化验单,我的手是颤抖的,我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主治医生说:"患者癌症晚期,目前存活期大概一个月。"我往病房走的路上,虽听到很多声音,但却感受不到声音出自哪里,虽能看到绿色的树,粉色的花,但它们却失去了色彩,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到了病房,父亲正在吃饭,看到我来了,还关心地说:"丫头,饿了吧?"我强忍地挤出笑容:"不饿,你吃吧。"那一天,我一口也没吃。

十天后

父亲嫌胃疼厉害,在病床上来回打滚,我慌乱地找来主治医生。医生说:"患者有胃出血症状。"病房中来了很多医生,也做了应急护理,打了止疼针,打了镇定剂,方才止住。从那天后,病房中来看望他的亲戚多了起来,他也感觉到病情可能无法好转,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眼神也黯淡无光。每天把自己的收音机音量调得很大。我总是默默地坐在他床边,他总是说:"丫头,去上班吧。这儿有你妈呢。" 我每天穿梭在医院到学校的路上,从此,我的世界变成了灰色。

二十天后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微弱的声音:"孩子,我想回家了。"等我赶到后,他的行李已收拾好,我了解争强好胜的父亲,所以,不再劝说。因为前几天,医生已和我沟通过,眼下治疗无多大意义。我拎着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边抹眼泪,母亲扶着已瘦弱不堪的父亲,一步一步地紧跟着……

 第二十七天

他回到家,理了发,洗了澡,换了新衣服。那时,他已经连站也站不稳了,无法进食。他虚弱地睡在床上,知道我回来,看也不看我。也许,他已看不清了,因为我感觉他瞳孔变大,说话也有气无力,我握住他冰凉的手,真的是撕心裂肺地难过,几次产生眩晕的感觉。

第二十八天

家父于4月29日夜里12点离去。正如黑夜一样暗的,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曾说:"想去北京看看天安门。"如今也只能成为遗愿了。我真的没想到,我的父亲,只陪伴了我28年。

第二十九天

下着雨的那天,我穿上了孝衣,跪在他的遗体旁。我虚脱地跪着,不时有亲戚来,有的还未到主屋,便听到哭声。姑姑让我起来迎接,并叮嘱我要一起哭。我却哭不出来,真正体会到悲恸到极点的感觉,我麻木地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跪下来……长辈们却能有说有笑地操办着丧事,也许在他们看来生老病死是多么平常的事。而对于我来说没有了父亲,就没了靠山。看到他的遗物,总是那么悲恸。他的音容笑貌总让我回想,他受病痛折磨的时光,同样也折磨着我。

七年后

今年清明节,去父亲墓前看望他了。我特意让家人先走,让我单独呆一会儿。"爸,你小女儿来看你了,你一直放不下心的小女儿来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已经变强大了。我一定会好好生活。"

望天堂里没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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