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集市

乡村集市是县城乡镇一道特别的风景，每逢集市这一天，四面八方的人就会云集集市，集市上的人有商贩、居民、职工和村民等等。商贩们把商品用车运来集市，村民们把自己种养的蔬菜粮食家禽带来，商品货物摆放在集市两边，形成大小不同商品货物繁多的摊点，中间是供人行走的通道，人们按各自所需进行各种物品买卖交易。集市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背，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交杂一起好不热闹。以前交通不便物资交流不畅，一周两场的集市对每一户人家都很重要，有的村民不怕山路崎岖坎坷，走几十里路去赶集（场）。一些不做买卖的老人、年轻小伙、姑娘和小孩，没事都到集市逛逛看热闹。

现在县城里去赶集的人大多是家庭主妇或主男，去闲逛看热闹的人很少。我妻子有一手好厨艺，平时家里拿进拿出等生活琐事都由她操持。因此，赶集对我来说是可赶可不赶无关紧要的事。前不久，城管部门已经把集市迁移到距城中心一公里远、西边的柿花坪安置小区，至今我还没有去过。我记不起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走进集市了，现在集市换了地方，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这样想着便向集市走去。

其实，县城集市换地方已不是第一次，解放至今已经变换过几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县城的集市设在米市坝。解放初期至八十年代，县城的面貌变化不大。县城中心区域南到北长只有公把里，东西最宽三百余米，从南门解放南路至十字口后分为东风路、解放北路、解放路，解放南路东边是县府路，西边就是米市坝。米市坝一头连着十字口，一头通向团圆山，是一条长两百多米的小街道。我们家就住在米市坝，房东是谁已记不起了。那是一间木板房，木板房的右面连着一段围墙，围墙内是国营饭店，左面不远处是一茅房，茅房破旧肮脏，两个蹲位间没有隔挡，茅房往南门方向有一排砖瓦房，是药材公司职工宿舍、息烽永靖镇粮店，对面是药材公司办公楼，它的后面是工商银行职工宿舍，通往团圆山的方向街道两边有十多户人家，过了一座石桥就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马店。

因为米市坝不是县城的主街道，平时里冷清来往经过的人不多，只在赶集时才热闹些。那时商品物资实行统购统销，没有走南闯北的个体商贩，有老年妇女在簸箕里放一些针筒麻线，算是集市上最大的商贩了。来赶集的人们穿着的服装款式不多，中山装、对襟衫、春秋衫是那时普遍的装束，色彩也不丰富，多是蓝、青、灰、军绿色，不少人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裤。附近的农民把自家房前屋后种的蔬菜拿到集市卖后，换回些盐巴酱油。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些乡民用木棍挑着打来、或用竹笼关着逮着的山货来卖，山货有野兔、野鸡、斑鸠、毛狗（狐狸）、穿山甲等。记得一次一位五大三粗的山民拿来一张虎皮，一些虎骨和虎脚卖，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如果在夏天天气闷热的时候，集市上弥漫着粪臭马屎味。

八九十年代县城集市先后移至中街（解放北路）和水井巷（县府路）。刚开始土地下户那几年，集市上的农具商店摊点生意好。北门几家传统的打铁铺看准了商机，都各自开张忙碌起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又在街道响起。集市上早已经看不到山货了，家禽蔬菜水果和一些小商品多起来。农民们来赶集办完了要办的事，便忙着回家干自家的农活，在集市上停留闲逛的人不多，集市上的人们也就早早地散去。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各地来的商贩们汇集集市，他们贩来能够贩来的商品，集市上摆放着各类商品的摊位，各种饮食摊点沿街而设。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竞争激烈，有的商贩用喇叭喊卖，集市上人声嘈杂人员拥挤。由于长期物资匮乏，人们身上有了些钱，一时形成了购买之风，商贩们的生意特别的好。

集市上人们的着装款式、色彩已多样丰富起来，人们按自己的喜好打扮自己，穿上流行的款式。把中山装、春秋衫换成了西装，打起了领带。姑娘小伙们身着喇叭、牛仔裤，穿着高跟、响皮鞋，有的小伙蓄起了长发。那时许多人崇拜邓丽君等著名歌手，他们的歌曲磁带非常畅销，要欣赏歌曲自然少不了录放音设备，双卡录放机是当时的抢手货。后来有了PP机、大哥大，集市上不时响起PP机、大哥大的声音，给商贩们做生意带来了方便。商贩们不会错过任何商机，集市上的货物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商贩们的钱包也越来越鼓。

以前被禁止或好久不见的传统民间文化技艺，比如武术功夫、猴戏、万花筒、拨浪鼓，传统小吃等也出现在集市上。艺人们三五成群地游走在各个集市，集市献艺成为他们赚钱的一种职业。他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进入新世纪以来，县城扩大了好几倍，人口翻了好几番，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市容整洁，高楼林立，道路宽敞，绿化成荫。为了对城市进行更好的管理，原来一星期赶两集，改为星期日一集，集市迁移到文化西路至公园新村片区，这次又迁移到新址，有关管理部门从城市建设总体规划出发，对市场进行了合理的安排。

通往集市的路上人来人往，赶集回来的人手里提着、背上背着从集市买回的物品，有的人边走边交谈着。有人抱怨集市远了不方便，有人觉得还是在城里热闹些。我跟着赶集的人来到集市，只见集市路口的马路上停着大大小小的车辆，集市里的几条相连的通道上都摆着摊位，与以前的集市不同的是；一是现在集市上卖的东西多是吃货，像电器产品、日用百货和纺织品都有专门的商店及超市。二是人们没有了之前的浮躁，商贩们自顾做自己的生意，没有为拉客吆喝相互诋毁扯皮的现象，真正做到了公平竞争，集市也没有以前那样嘈杂吵闹。至于没有在城区热闹的原因，我想是现在的人腿不勤了，集市上的蔬菜食品要比农贸市场便宜些，集市在城区即方便又能节省钱，现在要走一段路就不习惯了。城区农贸市场、超市、商店里各种商品都有，一部分人不愿来集市，赶集的人自然就少了。

县城集市移动也就这么几次，但时间跨越了几十年。我们这一代人亲身经历了社会的一系列变革，亲眼目睹了国家由弱到强，改革开放后人民生活一年比一年好，居住环境越来越优美的变化过程。集市是一个缩影，它反映出一个城镇，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人民生活状况和精神面貌。它作为城乡交流，商品促销的一个重要环节，对地方经济的发展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