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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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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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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迁户

搬迁户

启方

每天清晨我沿着迎宾大道转一圈,在路边的北门广场歇歇,再延着来时的街道回家。吃过午饭午休后,又去北门广场坐坐,然后回家看电视,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给打发走了。

我之所以爱去北门广场,一是它距我家比较近,大概相距三四百米。二是因为在县城的几个城中供人们休闲娱乐的地方,它是比较大的。它除了有一个不大的广场外,广场的西面是一个混砖结构的大厅。大厅的中间摆放着六张乒乓球桌,乒乓球桌和广场四周安放水泥凳及桌子。广场上还有几套体育器材,供人们休闲娱乐锻炼。

每天去广场休闲玩耍的人比较多,大多数是五六十岁的大叔大妈。周末,一些青少年也来这里打乒乓球和羽毛球。这些大叔大妈里有退休职工干部,有附近的街道居民和农民,更多的是搬迁来的乡村农民。一个不大的广场,聚集了县城里不同的人,是县城人员结构的宿影。大叔大妈们都是颐享天年的年纪,一天无所事事,便来这里消磨时间。打麻将、乒乓球,玩扑克、斗十四,有文艺爱好的,拉拉琴唱唱歌,自寻其乐,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晚年生活。

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广场玩的熟悉的人都是街坊邻居或是单位的职工,他们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一些,那些后来搬迁来的外来户就陌生不相识了。这些年因扶贫搬迁进城的乡村农户也不少,不知道他们进城后的生活怎样,适不适应城里的环境?抱着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好奇心,我决定对他们进行一下了解。

因为我经常去广场玩,慢慢地和老张、老李有些交流。在与他俩的交谈中,我对他俩的家庭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老李是从高坎子寨搬迁过来的。高坎子寨我知道,就坐落在乌江边上,是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寨子,我以前曾经和钓友去钓过鱼。

“你们不是早搬迁了吗?”我说道。

“政府动员几次我们都没搬,为这事我和老伴没少受两个娃儿的埋怨。”老李道。老李有六十五岁,中等个子偏瘦,清瘦的脸上皱纹像刀刻似的,留着灰白的胡子,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

“乌江电站完工后,政府就要求我们搬迁,后来也动员过。我们几家地势高库水淹不着,老人们不想离开就没有搬。”老李一边裹着烟叶一边道。

“库水边的土地大都被水淹了,你们为啥不搬?”我不解地问道。

“我们舍不得啊。”老李用打火机点燃烟叶,咂了一口道:“你想,住了几辈人的地方,说走就走,哪个舍得?”

“土地被水淹了你们怎么生活?”我道。

“还有些没有淹完,但都是山坡坡上的,天干就恼火。”老李又吸了一口旱烟道:“后来我们贷款买了条渔船,以打鱼为主当起了渔民,再后来在政府的扶持下又养起了鱼。”我忍着刺鼻的烟味道:“养鱼比种土地强,找到钱没有?”

“要说没找到钱是假的。不过一家人的开销大,安埋两个老人,两个娃儿娶媳妇,也没剩下多少钱。这些年耕地还林,乌江禁渔,网箱养鱼被取消了,我们响应政府的政策搬走了。”

“如果是我也不愿搬。”我道。

“扯淡,你城里人会舍不得。”老李道。

“你们哪里虽然偏远,但山好水好。”我道。

“你们城里人闲着没事,就好游山玩水。我们乡下人就没有这闲功夫,整天忙着活儿,累了一觉躺到天亮。”老李把烟锅里的烟抖去道:“要说山水,我们哪里真不差。前些年有人准备投资搞旅游,后来不知咋搞的没搞成。”

“你刚才说你儿子埋怨你和老伴,是咋回事?”我问道。

“还不是想离开山旮旯来城里住。也不怪娃儿们埋怨,我都有些后悔,都怪咱目光短。”老李道。

“为啥后悔?”我道。

“他们先搬走的,有的人家的土地房子又被开发商占用了,已经成百万富翁了。”老李口气里带着羡慕。

“可不是,这些年随着城镇建设的发展,城里和城郊有房子,有土地的人家都发了。不过,哪个算得了。”我附和道。

“事过三秋了,后悔有啥用。”老李道。

“现在进城了,儿子还埋怨不?”我道。

“现在他们一天忙得很。”老李道。

“忙些啥?”我道。

“忙啥,忙生意吧。”老李道:“两个娃儿媳妇都在做生意,一天忙都忙不过来。”

“生意一定好吧。”我道。

“还可以。现在他们都有自己的住房,孙子已上学了,我们也没啥焦的了。”老李道。

“现在你俩老享清福了。”我道。

“我和老伴每个月有养老金领,不用他们负担。我也没啥爱好,没事来这里打打牌消磨时间。”老李道。

“以后还有啥打算没有?”我道。

“还有啥打算?泥巴都埋到颈根了。但愿不生病,不给娃儿们增加负担就谢天谢地了。”老李道。

看得出来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老张家的情况与老李家有些不同,不同的是老张家住南山,是一个名叫滴水崖的小山寨,距县城大概七八公里路程。那里干山缺水,土地贫瘠,是扶贫搬迁的重点地区。现在一家人搬迁到县城附近的安置小区。

老张已六十二岁,和老李一样每月领着养老金,他和老伴衣食有保障,一儿一女在外打工,能自食其力。

“儿女自食其力了,你和老伴有养老金领,日子也好过。”我道。

“还没有脱干系哦。”老张道;“儿子还没聚媳妇,我和老伴还要为他操心。”

“儿子有收入,房子也有,你给他准备点钱不就把儿媳聚进来了。”我道。

“你们退休职工一个月六七千块钱,娶个儿媳妇不恼火,我们和你们就不同了。”老张用粗糙的手指撸了撸鼻子,咳一声吐出一口痰道;“现在打工也不容易,不知道能干到啥时候。”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焦啥?”

我道。

“咋个不焦,娃儿都二十四五了。”老张叹道:“我们现在还动得起,能帮就帮一下。去年我在社区守大门,老伴在环卫给他们扫大街打扫卫生。家里有一块旱涝保收的田,每年抽空把大季种上,以减轻一点负担。”

“加上你和老伴的养老金,一个月也有五六千块钱了。”我道。

“今年生了一场病,就没有给他们看大门了。老了不好找事做,没事就来这里打打牌打发时间。”老张道。

我和老张摆谈着,眼见太阳偏西了,老张起身道;“我要回去做饭,一会老伴回来没饭吃。”目送老张瘦小的身躯离去,我想,虽然老张比老李的负担重一点,但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也老有所养,老有所乐,晚年生活也比较安定。至于年轻人嘛,以后的生活要他们自己去创造。我这样想着,静静地坐了一会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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