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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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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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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小兵


小兵姓宋,是我同村的一个玩伴。初中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高中,大学,关于他的记忆也是零零散散,稀拉得很!在母亲的口述中,和最近一次偶遇,这个爽洒的汉子,身上永远有一股特殊的韵味。

石关沟,位于汉中勉县东南一偶,说是一偶显得还是有些大,姑且就当成一条沟吧!四面环山合抱,山林苍翠如黛,南北相阔不过560步,东向西横亘着一条河流,使得原本狭促的山村一分为二。北边山地居多,居民稀少,大多依山斜落在半山坳里;南边布局开阔,土原错落集中,所以居住也就密集些。

宋小兵祖孙三代世代居北,之所以有“居北”之策,源自于小兵的爷爷,小兵的爷爷辈曾是全村唯一的庙祝,精通风水摆位,对于拟定祖居,他有相当大的发言权。每至时令祭祀,全村也只有他主持操办,经常站在神像面前,手里拿着信幡,嘴里嚼着咒语,神秘而虔诚的和“神”进行灵通。我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常常是这位爷爷的常客,自然和小兵的接触也就更多了。

爷爷对小兵更是格外溺爱,当爷爷对着神位默语时,小兵经常爬上祗台嘻嘻,吓得爷爷赶紧把他搂在怀里,还对着神龛说一通,我常问母亲爷爷都对神说了些什么,母亲说,这是赔罪哩,小孩子不能乱动。小兵体格壮硕,性格阔达,寻枝丫做弹弓,田畔刨豆草,河里捉蟹,成了我和小兵的童年日常,在岁月的静润中,交融着那些童蒙之宜。

2016年夏,我和母亲正在水田抢收稻谷,突然传来一阵吆喝。

“黑子······”

我抬过头,夕阳的余晖刺着眼,这耳熟的声音和亲切的外号,我确定是小兵。我翻过田埂,目及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兵,眉迹暗淡发灰,腰背微微蜷曲,黝黑的胳膊熠熠发亮,额面的发丛里不时夹杂着几根银丝。他的手有些微抖,给我递过一支烟。他将火机轻轻拨动给我点起了烟,世故的浸淫让我们彼此客气,我用缀着泥土的手,急忙做一个罩住的姿势,护在了他双手外面。之后我们两就坐在堰坝上聊谝起来。

一番下来,才知道小兵已经搬离了石关沟,而对于搬离的原因却让人愤恚不已。

小兵的爷爷有三子,小兵的爸爸是老二,三家人一字排开,小兵家居中镶立。自从爷爷辞世,三家人便在老屋地基问题上争执互啮。三叔在右,把控着出村的大路,大伯在左,出村的路早已榛莽相间,两家人全指望着三叔的门前小道。三叔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皮,索性就将路口封死,只留自家的出口,两家人没少为这干仗。到了农忙时令,拉货运粮成了小兵家的心头病,父亲相继怄气,渐渐地,父亲身体也就拖了来,疾患缠身。

在和父亲商量之后,小兵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从这搬出去,在县城买房。这在当时,此消息一出,足以登上全村头条。

“宋家二小子烧滴搁不哈了,泥腿把子一个,还想在县城买房,这娃疯了!”

“这娃要挪祖窝里,怕是鬼上身哩!”

“别说了,胡倒腾这劲,以后那个姑娘能看上!”

也有老辈人为小兵鸣不平的,碍于三叔的“横”,也只能说说小兵爷爷算命是如何的“神”,这三娃要受报应咧。日子就这样蹑足而过,这片贫瘠的沟道就像那条地震后再没浸过水的河,指望老天霹个窟窿是不可能的。

咬着牙的小兵霍霍独决,终于成为村里第一个买房的人,虽然这让原本孱弱的小家背负17万的负债,但在小兵的心里,甘之如饴。

在言语间,我发现小兵已经不再是小时候活跃的那个少年,对生活的无奈和不顺,始终奋发笃行,作为同处三十而立的年轻人,我突然对他有一种莫名的耸然虔敬。

听母亲说,小兵再一次招工中进了钢企,我由衷的为小兵高兴。他终于不用在短时间里,为生计和高额房贷踽踽奔走,这个憨纯的庄稼人一定会焕发新的光彩。(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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