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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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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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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祭

你,走了!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负,带着难得的轻松,一个人走了。

走向那面向阳的坡顶,那里迎春怒放,松柏苍翠。那里住着你的老妈、你的大哥、你的小弟和你的侄子,在那里,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那里,没有饥饿,没有苦难,更没有人世的纷繁芜杂。

你变轻了,只有了灵魂的重量。

曾几何时,我觉得死亡离我很远,远的就像天边的云朵,林间的鸟鸣,可见可闻,不可及。然而一转眼,云朵还未飘过,鸟儿还未隐身,死亡就重重的敲打我的额头,致命的。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心痛,就在前胸的中央,说不上的滋味,呼吸困难,喉咙干涩,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模糊了镜片。

你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我怎么摇你,喊你。你依旧,静静地,静静地。

整个世界已经与你无关了!

好多年了手机都是24小时开机。可那一夜却关机了,现在回想起来,也理不清什么原因。

2014年11月17日,大姐来电说父亲的病似乎重了,说话不利索,喉咙有痰。我当天就办好年假手续,晚上下班回到斗室,客厅的灯莫名其妙的不亮了,尽管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从来都是见庙不拜,见佛不叩。可当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我的心头,心里默默的念叨,也算不上祈祷,只是希望父亲没事。

2014年11月18日,年假的第一天,忐忑中我过褒河,翻秦岭。一路都在修宝汉高速,架桥凿洞,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颠簸中我打了一个盹又一个盹,好像老睡不醒一样。天擦黑了,我才回到了县城的家里,太太早做好了饭等着我吃,儿子在自己的屋里写作业。我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太太是个聪明人,她只是给我倒了杯水,让我一个人呆着,没有像平时一样咋咋呼呼让我上床去睡。

年假的第二天,本来早晨就要回老家,可是儿子期中考试,太太下基层检查,中午不能回家给儿子做饭。我给儿子做好午饭,自己随便扒了几口,下午2点30分坐上去乾县的班车,在村东的小路口下车向北。村北的那一面坡,小时候感觉很高很陡,现在却变得矮矮的,似乎只到我的眉宇。

门口的绳子上晒着花花绿绿的布片,院子里依旧很安静。我直奔父母的房间,大姐在,母亲去检查身体了。父亲睡着了,被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大姐说今天好些,喉咙没有杂音。我爬上炕,摩挲着父亲右手,尽管还很温热,可它已经近一年没有知觉,弯曲着伸不开了。脸又瘦了一圈,颧骨突出,头发软软的贴着头皮。我摸摸父亲的脸,他睁开了眼睛,盯着我,我连声喊着爹,他眼珠转了几转,从嘴角挤出了笑意。大姐在旁边说,多少天爹都没笑了,他一定是认出他儿子来了。我问这问那,父亲只是点头或摇头,不吱一声。我扶着他起来,靠在墙上,他呆望着屋门外的客厅,一缕阳光斜斜的散在地板砖上,泛起模糊的光。我揉着他的胳膊,脊背和脖子,他不像以前那样扭来扭去,很不情愿别人摆弄他。这次他一动不动,也不咧嘴提醒我看墙上的时钟,是否到了我给他许诺的一小时。我背靠着父亲的脊背,透过棉袄,我感觉到了父亲的体温,暖暖的,似乎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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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每次读到为父亲留下的文字,总是泪奔!

王辉   2019-06-25 1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