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周六,儿子补课,一个人,回老家。
刚下过雨,乡间的小路有点泥泞。有新修的水泥路,我却不愿意去走,我每每选择这条小路,寻找我过童年在这里的一点一滴。我骑着山地车,将自己淹没在麦浪翻滚的世界里,一片清香。抬望眼,北坡似乎低了许多,也重了许多。在我的记忆里,它很高大,我好像一辈子都爬不到顶。那棵几百年老槐树似乎也矮了。其实,它们都没变化,而是我长老了。
村里很安静,几只鸡狗在觅食游荡,抬头看看过来的我,谁都没吭气,低下头继续他们的营生。
妈在厨房忙乎着,那口大铁锅让她保养的黝黑发亮。其实家里现在人不多,用大锅的时候很少。往往煤气灶,电磁炉都把问题解决了。可老妈,一辈子都这样,锅碗瓢盆,永远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好像又瘦小了许多,我蹲在老妈的旁边,跟她唠着家常,时不时想帮她一把。看着刚刚从病床上起来的老妈,她精神头很好,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回来,尽管我一个人回来,她有几丝遗憾,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进了里屋,老爸在镜框里,依旧慈祥的微笑着。我的眼泪,瞬间而下,扑通一声,长跪不起,像个小孩一样大声哭了起来:爹,在那边还好吗?不孝儿又好长时间没回来看你了。天热了,你要学会自己增减衣服,不要老嫌麻烦。双手擎香,深深地叩头三下。老妈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抚摸着我的肩膀:录儿,不哭了,你爹一辈子都是好脾气,最疼爱的就是你,不管你多久没回来,他都不会怪你,你要好好工作,把自己的媳妇儿子照管好,你爹也就放心了。
老妈问我吃什么,其实我没回答,她就说做搅团吧。每次回家,她就知道我要吃搅团,做好一大锅。油汪汪的辣子,香气四溢的蒜泥,绿油油的灰灰菜,水围城,粉糊嘟等花样尽显。我吃了一碗又一碗,老妈还是不停的给我加上几块。我的眼睛又一次湿了,老妈问我咋啦,我回答是汤里的辣子蘸到眼里了。老妈轻轻地说,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嘴里嚼着呱呱(锅巴),坐在灶火里的石凳上,跟老妈扯着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老妈在铲锅,洗锅。随后去对面的空院摘菜去了。她知道我又要匆匆的走了,给我收拾着带的东西。
一捆绿油油的青菜,一棒红通通的西红柿,一张老妈烙的锅盔,沉沉的两袋。
走了,还是从乡间的小路,尽管有些泥泞。
要转弯了,回头,老妈瘦小的身影,还在路口。
老妈,我带你的药要按时吃,多歇歇,家里的活是干不完的。老爸,等你孙子中考完了,我们一家三口去北坡看你。
心里,依旧,叩首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