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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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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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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村笔记 ——中国最美乡村观瞻

袁家村笔记 ——中国最美乡村观瞻

董信义

1、独眼争春晓

走进关中风情民俗体验地袁家村,总想到闻名的风情摄影棚去看看。一则看看闻名眼中的世界,二则看看闻名镜头里的人物、山水、景观。在摄影界,闻名是一个侠客,从不参与评奖和竞赛,总在自己的心里酝酿人生的风雨。他一个人走西藏,一个人下海南,一个在尚古村玩味岁月的光华,一个人在袁家村享受游客眼中的闪光。

去过袁家村的很多人,都想在闻名的镜头里展现民国情怀或者寻找丢失的过往。看看离开都市的乡村,看看在过往中回头一瞥带来的风暴。在闻名摄影的袁家基地,古朴的庭院,怀旧的灯笼,高悬的匾额,挺立的修竹,还有荷塘的锦鲤,石桌上的茶盏,描绘着梦幻的独眼,给袁家村一种神秘,一种久远的念想,一种诗意的回归。而在这个基地产生的摄影作品,静怡中灵秀蕴藉,祥和中羽翅鸣振。一切都在闻名独到的构思和光影的交错中得到完美地展现,这也使得袁家村别有风情,独具韵味。

在闻名的尚古村摄影基地,一种别有洞天燕归来的自然和思悟不知人何去的迷惑,叫人痴迷,令人陶醉。闻名是一个低调的摄影者,也是一个孤独的诗人,更是一个对民族文化格外珍惜的收藏家。尚古村摄影基地是闻名在真正的上古村租赁的一个农舍,原有的土墙、原有的泥水房,在闻名的构想和后来的建设中,已经成为一处品茶、悟道、静思的摄影基地。

上古村是我出生的村庄,一不小心,闻名成了我的邻里,一个村子的村民。他觉得崇尚自然、崇尚美善、崇尚内心的召唤是人生存的最美的瞬间,于是把自己的基地命名尚古村,很有趣味。

盛开的紫薇花,爬满土墙的青藤,石铺的小路,孕育美好和生机的石榴树,扎根的蔷薇,两扇乡村的木门,碾碎日子的磨盘,随处可见的茶几和茶台……那个高悬的牛皮灯笼和那张贴在南墙上的狼皮,在两尊石雕的侍女的瞩目中,大唐的气息穿过屋脊,闻名抖了抖肩,一道灰尘随风而散。

在这个院子,诞生过很多奇妙的摄影作品:穿着旗袍的贵妇,颔首看着张爱玲的小说,一只可爱的小狗,半醉半醒地陪着夫人,在石榴树下的老茶几旁安静地坐着。这是闻名的梦境还是镜头里的故事,说不清,问闻名,他眯眼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闻名从不谈自己的作品,也不和人争长论短,只默默地举着相机,用独眼看待这个世界。独眼看世界,世界就在方寸之间。一株草,一叶花,一个人,在闻名的独眼中光彩照人。而光彩的晕光,暗藏着无数闪电。那是生命跳跃时发出的脆响,那是灵魂激荡时发出的轰鸣。深海静流,不在浪涛。

袁家村的人都知道一个怪人叫闻名,怪在服装,光在眼光,怪在闻名拍的那些东西总勾人的魂。

走进风情体验地袁家村,见到闻名,就吆喝一声,嗨,嗨,给咱们来个勾魂的。闻名会默默一笑,活你的人去。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一句话:独眼争春晓,静处闻惊雷。也许这与本文无关,但与闻名遐迩的最美乡村袁家村似乎有关。

闻名,我在你独眼里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世界。

2、88号院子

袁家村有一处休闲、餐饮、住宿的好环境,这样的环境在袁家村的其他地方以另一种方式呈现。或茂林修竹掩映下的阁楼亭台,或隐身在农家乐院子里的经典客房,或在民宿群落的“云端”古建之中,总是叫人留恋。

我说的88院子,穿插在袁家村的街巷中间,对门是“陕十三”的经营店,隔壁是老书记的院子,看起来并不起眼,一阙两扇开的木门,两尊左右顾盼的石狮,迎客而入。进得门来,一转角楼梯靠西墙盘旋而上,一通道直入内宅。通道和楼梯的西侧,是古朴典雅的老式门厅,推门而入,一张圆桌,几幅字画,几案上摆着芦苇插花,南墙上挂着织布绣画,是游客聊天吃饭的好去处。从通道向里慢走,一方小小的天井叫人惊奇。天井上是透明玻璃,隐约可以看见楼上的阁楼窗户。天井下有一水塘,荷花摇曳,游鱼嬉闹,几块奇石散落水中,给人岁月不平处,总有沉静时的感觉。池塘之南是厨房,现代化的设备应有尽有,从池塘边的木条小路上走过,一股馨香扑鼻而来。过了通道,二门敞开,门外一把老藤椅,门内一方小吧台。藤椅上时常可以看见一位老人,悠闲地闭目养神。吧台里总是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嘴角流着甜蜜的话语。他叫王全胜,也是院子的主人。一个曾经在城市打拼而后又回村创业的智者,一个把餐饮做成文化,叫外地人总是想起88号院子的袁家能人。

全胜的88号院子,招待来宾的主厅在吧台里首,三张圆桌,一条长方形喝茶聊天的几案,对应着西墙的书柜,东墙的古画,南窗外平台上的阁亭。曾经,咸阳许多文化人来此小聚,一边吃着农家饭,品着袁家村的女儿红,一边谈着风花雪月人间爱情。特别口里吃着袁家村的老豆腐的时候,还要说着豆腐谁都爱吃,看吃谁的笑话。在这里没有拘束,没有都市的烦躁,有的只是心灵小憩时的觥筹交错和二三知己的灵魂对话。记得在为张艾的散文《艾语》召开研讨会后,就是在88号院子进行的茶话会。会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文人,都很吃惊,袁家村竟有如此美妙的环境,叫人坐下就不想起身,起身也不想离开。

大家对88号的凉拌黄豆芽、干吃醪糟、老陕大烩菜、涮锅油饼、热蒸馍夹臊子肉、沾水袁家村老豆腐赞不绝口,似乎那就是人间仙味。来到袁家,不到88号院子就如同丢了魂,忘了根。不吃88号的热蒸馍夹肉臊子,就没有品味到袁家的味道,乡村的味道。

每次,来宾云集,全胜都像个服务生,出出进进,倒水端菜,每一个动作都很虔诚,对待客人,如同对待上帝。脸上的笑容像雨后的云彩,要多绚烂有多绚烂。全胜说,人家能来,就是亲人。对待亲人,不分彼此。诚以待人,贵以待客,客人高兴,我更开心。这就是一个真男人,一个把心捧在手中,让跳动和滚烫给人感染,使人鲜活,叫人难忘的人。

主厅后院,有一道电动玻璃门,时尚和古雅结合起来,使人出进自然,心扉敞开。走出后门,有一平台,台上有一清水流动的小渠,渠水婉转,如琴弦拨动。在如丝竹随风洗耳的瞬间,可以看见平台下的柿子林。秋季时,红透的柿子笑看行人,满园子的柿子树风雨吟诗。而88号院子,在平台上摆放喝茶赏月的桌椅,白日里看柿子林彼此相对,夜晚听风声在空中放歌。田园与农家的炊烟,乡村与都市的交换,在袁家村的88号院子,魔幻地更迭着,使人不知身在何处。停留片刻,回头一望,88号院子是吾家呀。

当然,吾家的二楼也是一个好去处,好在何处,住一晚,看一宿,一切不在梦中,而在心中。

3、袁家村茶炉

袁家村有两个茶炉,一个叫童济功茶炉,一个叫王家茶炉。两家茶炉各有千秋,各有韵味。他们的存在,使袁家村多了一个交流、消闲、温馨的场所。

童济功茶炉在袁家村古街里的一处平地上,平台地上摆有茶桌、圈椅和休闲的遮阳伞。平台西面的土墙边,紧挨着一个小戏楼,戏楼上坐着三个戴着圆坨坨眼镜、抽着旱烟袋的老人,粗布衣裳、圆扣鞋,拉着古弦,敲着戏鼓,唱着弦板腔,一副乡间村野图,一种远古逍遥游。坐在茶桌上的看客,或鼓掌,或合拍,或摇头晃脑,一副闲云野鹤图,一种随风而去景。而平台的背面,是茶炉的高台,台上一溜瓢子壶,一溜炉火红。茶炉上有一拉风箱的人,戴着圆顶辫子帽,穿着扣子白褂子,手舞一杆旱烟袋,脸上挂着一副黑窝子,随着音乐,拉着节奏,唱着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的歌子,鼓动着台下的看客,手舞足蹈。随之舞蹈的还有网红月盘画像的主人老田的滑稽街舞,来自孟加拉国的外国朋友的猫步舞姿,把个袁家村舞动起来。

在童济功茶炉的东墙下,有一棵老槐树,相传为太宗亲手栽植,树枝上拴着无数祈福的红布条,在茶炉的热气中,给人红了日子、热了时代的快感。

记得几年前,我带新疆的摄影师梁惠来到袁家村,就在这戏楼,就在这茶台上,随着音乐响起,梁惠情不自禁,从茶桌旁起舞,到台上台下,洒脱优美,令众人唏嘘。梁惠从小生长在新疆,天生喜欢跳舞,异域风情与袁家村民俗风情,在梁惠的舞步中完美结合。

离开童济功茶炉,沿着青石板小路向民俗体验地深处走去,一边是古老的宅子,卯榫构建的堂屋蓝瓦房,房前是汩汩流动的清泉水,流水带我走到小吃一条街口,我们可以看到一处场地,在小吃街正北。平地上有一碾盘子,每天有一老者吆喝着,赶着小毛驴围着碾子碾香料或者碾辣子,小毛驴戴着眼罩,不知年月地走啊走,转啊转,周围围了很多看客,好奇地看着毛驴拉碾子转圈圈。特别是城里的小孩,高兴地舞动着小手,喊着毛驴毛驴,拉屎放屁,啊哈哈,拉屎放屁。毛驴听不懂,以一种坚韧和不屈照直走着自己的路,转着自己的圈。

在毛驴拉碾子的里首,有两个乡村夫妇,一个坐在摆着爆米花、小孩玩具、零食的摊位前,看着过往游人,就像看鸡下蛋、树上的桃子要掉下来那样,焦渴又似悠闲,习惯而已。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沧桑而又随性的男人,拉着风箱,摇着铃铛。一旦铃铛响起,他就会起身弓腰,把爆米花的铁罐子抬起,用一铁杆一拉,砰一声巨响,一股炊烟升起、散去,男人把爆出的玉米花给篮子一倒,吆喝着自己的婆娘:快,装袋子。于是,摊位上又多了很多爆米花。这时的男人,擦了擦汗,偷偷一笑,整个天空都明亮了许多。

在女人的摊位正前,有一道篱笆门,围墙是藤蔓花和绿植绕成的。沿着篱笆门向里走,就看到一道长亭,长亭下、长亭里外,都摆着茶桌、圈椅和说书的桌台。整个茶场将近半个足球场那样大。在场西,有一南北搭建的舞台,台上没有戏文演出,只有一溜茶炉和两三个烧水熬茶的乡下人,在招呼着出出进进的客人。这就是王家茶炉,一个在袁家村颇有影响的茶炉。说影响,有两个因素,一个是场大人多,喝茶的或揉肩,或掏耳,或说笑,都是城里人。而且,这些城里人坐在这茶炉下,总吆喝着要听烧茶老人唱的原腔原调。这个老人很不简单,近古稀之年,走路如疾风,就是荡秋千,三下就可荡到半空中,和秋千的上栏杆接近。那一下,吓得所有人都大喊危险,而老人荡来荡去,最后平稳着地。而最拿手的是他的唱腔,把个十三郎的歌《陕西娃》唱到了极致: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那个味道,叫在座的人群起立鼓掌。

记得四年前我陪省城来的诗人杨莹和老人月夜聊天,老人唱一段,杨莹唱一句,二人相得益彰,很是快活。杨莹高兴地说,没想到袁家村有这么一个老人,活得有筋骨,有朝气,有后劲,不得了,环境可以改变人,美丽的袁家村,把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变成了一个老顽童。可见,乡村文明的提升,会给我们的人民带来快乐和幸福。我为杨莹点赞,也为老人点赞。

要说这王家茶炉影响大的第二个因素,是因为人们总能在这里见到创业奋斗、带领袁家村人奔向小康社会,走向幸福生活的老书记郭裕录。他虽然已经退休,却依然关注袁家的现在和未来。偶尔休闲,总喜欢坐在王家茶炉下,和几个老者聊天,或者和袁家村现任的主任或部门负责人说说话。他不干预,但并不意味就撒手不管。作为全国劳模,人民精英,他属于袁家,也属于社会。对发展中出现的偏差,或者没有按照毛主席讲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就不答应。老书记的出现,使王家茶炉有了历史感、使命感。

在这个茶炉前,我也是一个快活的人。曾记得很多次,我和烧茶老人在台上共舞。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知道忘乎所以的跳啊扭啊,把个王家茶炉跳得热火朝天。

4、悟本堂

袁家村有一条书院街,呈 不规则T型,有西口、南口和东南口。出西门,九嵕山巍巍耸立,田野的果树和花草给人回归自然的快感。出南门,有一条酒吧街昭示着都市夜生活的情景。而从东南口徐步进入,一七层高楼峭然独立,如北辰方位的一座古堡,神秘地伫立在书院街的拐弯处。这就是悟本堂的主楼。

主楼入口的门总是紧闭着,门两边有一副对联:“别有洞天一福地,天地在心一楼藏。”

楼西靠里,是悟本堂的正门,灰砖蓝瓦,雕梁画栋,一种怀古的情调油然而生。在辰楼西墙,刻着《辰楼记》,其中有一句话,令我对辰楼顿生好奇。“饰其外,实其内。藏经史子集于其中,纳古玩珍赏于其内,置雅洁宏图之室于其中。”古朴典雅,其中果真有书卷墨香、珍玩宝藏、道场酒肆、莫测之谜。

怀揣着一种探寻、考证之心,踏进悟本堂的正门,正门悬挂着木刻的对联。上联曰:“万丈红尘三杯酒”,下联对:“千秋岁月一壶茶”。走进正门,迎接我的是一个端庄素净的女子,她微微一笑,似乎春风忽至,叫人赏心怡情。进门一看,厅堂摆着几案,两边放着民国情调的圈椅,几案上摆着茶壶、茶盏、茶品。正北、正西靠墙,少许古玩摆设在古玩架上,屋顶高悬舵轮吊灯,屋子里传递着一种怀旧和静谧的气息。而东墙开着一扇门,跨过门槛,就到了悟本堂的院子。

院子不大,却装着天地气象。院南就是辰楼入住的门户。靠着辰楼,有三棵树,一棵是洋槐,比邻辰楼;一棵是梧桐,和洋槐为伴;另一棵也是梧桐,紧挨着东厢房的屋檐。三棵树葱茏茂盛,槐树蓬松着身姿,把生命的烂漫和韧性舒展在辰楼的院子里。而梧桐昭示着悟本堂的好客与本真,给人凤凰鸣翅、贵人光临的感觉。在院子中央,独立着一阙六角亭子,亭内有圆桌、书卷和挂画。亭子和辰楼之间,有一道圆形玄门,跨过玄门,有一水槽,荡漾着辰楼的巍峨。而亭子的北面,就是茶坊、书房和酒坊了。所谓经史子集,似乎都藏在辰楼之上。那些珍玩古品,则静默在古玩架上,而古玩架不仅仅在悟本堂的正厅,似乎也暗藏在辰楼之中,人只要登上辰楼,眼界大开。收在心里的不仅仅是悟本堂应有尽有的家当。推开任何一扇窗户,都有身在云端、凌云翱翔的快感。如果推开南窗户,袁家村的全貌尽收眼底,曲径通幽,婉转小街,还有兴冲冲的饮食男女,把个袁家村装点得色彩斑斓而又古色古香。如果抬眼远望,南山逶迤,缥缈如纱。整个甘河两岸,蓬勃着关中人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如果推开东面的窗户,站在六楼之上,嵯峨连绵,泾水奔流。大自然的神工,造化着一方神奇的山水,也给远古的郑国雕刻出一尊千古不朽的塑像。如果推开北面的窗户,一眼就可以看到一座如仙桃那样的山,我们叫它玉皇顶。相传玉皇大帝君临谷口,就在此山端坐。而沿着玉皇顶向西一望,一山拔地而立,形似笔架,又似卧虎,山上总有一只老鹰盘旋,偶尔有浮云飘过。山叫人膜拜,令人敬畏,此山就是闻名遐迩的九嵕山,一代唐王李世民就悬棺安葬在此山之中,后世叫昭陵,而当地人叫桃花陵,盖口语相传之误。

在悟本堂,不能不想这三个字,悟者是把心始终带在自己身边,就是做一个有心人,用心生活,用心体悟。本着本真、初心。悟本,难道不是体悟自我生存之道,生活之道,从而让人活得通透、明白、自然。活出生命本真的气象,活出人生自然的色彩。而这一切,都在堂下进行,也就是人虽烂漫或超然,但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水落成溪,水滴石穿,人呈现给自然和社会的不仅仅是最初的想法,当有思,当有为,这才是本,也是悟得所在。

袁家村,因为悟本堂,使人有了一种哲学思考和形而上的生活。这才是雅致和闲逸的最高境界,也是悟本堂堂主的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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