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散文诗）

人间草木（散文诗）

黄海燕

落

你曾来过我建构的花园，摘走了所有的玫瑰，一并带走了春天。夏日狂欢过后，直到秋日，还剩下一片野菊，以及一根根荆棘枝条。花园太小了，还没能种下郁金香、向日葵和夜香牛。时间也有限，就快要倒塌了，等不到来年春了。

苍白的觉醒，饮温水，秋乏。这里的绿色都蒙着一层灰，不通透。看不到山，想家了。想看山野间的落日与草木上的朝露，看阴坡与阳坡中间的河。

抬头看天空的那颗星，两年了，还是独身。没关系，生命还有无数个夜晚，半生的孤独都有自由来承担。剩下的，强硬交给命运，柔软交给时间。

人间草木

二十一岁逝去的容颜藏在草木间，肆意生长。红墙前的月季不知开了多少季，只记得春天开的热烈些，但月季也叫胜春。

看着草坪上玩耍的两个女孩，想送蓬蓬裙给她们，穿给小时候的我看。

剪掉茶绿色的丝带，悄悄绑在影子的发尾上，轻轻抱住她的脆弱。

躺在青草编织的大地上，盖一层阳光，安然入睡。

淡粉色雏菊带着水滴，女孩子的声音也带着水滴。还是那一年，我听到你。

如何

如何，站在天平的两端。如何，落下去又浮上来。

像化了的甜筒溢出的奶油落到手上，像连续的降雨制造的泥泞溅到裤腿。

从热烈到静默，像那年掉入河中眼睁睁看着冬日的河水从脚心爬上胸口。我该如何，向河底的石块道一声谢谢，抑或是埋怨它的存在。

我见落下的枯叶，如我爬满青苔的梦反反复复掉在夜里。

希望能做个好梦。

光亮

阳光刺穿我的背，一直延伸到目光所至。

那浓烈的，瘫在心底的炽热。

如这杲杲秋阳，落在金黄色的发丝上。

恒久的温度。黑色中升温，黑色中降温。两次秋雨的伤害，在镜片反射的绿光中重现，随即被放进棺木。

在日出中想起日落。

等冬日还未到来之前，我一定带你去看一次日落。

你说，即便太阳要走了，但落日却给你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是的，我们都觉得，日落并不悲伤。

下一次重逢，是理想的冬。

见春又见夏

晨风动新叶，干雀离树梢。是雨生百谷之时，是雾罩翠叶之地，欣喜于入夏前的香白槐与甜芍药，不去在意柳絮带给我的哑口无言，几声轻咳之后，又是一个风里裹着清甜的春天。

隔着林子与行道，穿过荒草与树梢，在废墟里看到的野花，开在时代变化的春风里。石块与断壁的残余，高楼与塑像的矗立，那块小小的荒土地，躲在不被需要的黄昏里。蚊虫是那里仅存的士兵，于是这个王国的入侵者，我，不请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