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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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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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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编织的毛裤

南方的冬天说冷也不是很冷,说不冷吧有那么几天也是很刺骨的,所以北方的朋友来了之后都会疑问一下“这么冷,为啥没暖气”南方人会略显尴尬的搓搓手“习惯了。”于我而言,冬天最难熬的是要穿毛裤,大部分毛裤都是用穿了多年不要的毛衣拆了之后重新编织的,当然也有富裕人家是买的新毛线,我不敢奢望。

我不喜欢毛裤,不是因为我不怕冷,而是毛裤穿着不舒服,它不像保暖裤那样有弹性,有包裹感,最重要的是有温度。毛裤是没啥弹性的,除了比较重比较厚比较丑之外,真没发现别的优点,当年很多小伙伴宁肯冻的瑟瑟发抖也不穿,我属于识时务者之人,反正穿在里面,虽然丑,多少还是可以挡点风的。

曾经有个时期,农村有股风气,就是把旧的或者不想穿的毛衣拆了之后重新编制成毛裤,妈妈们都很积极,坐在一起探讨着编织的花样,怎么起针,怎么收针,我们就拿着毛线球站在不远处,站累了就直接把毛线球挂在门栓上,有时候就直接扔在地上,等到妈妈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就跑远了,也听不到她们的笑骂。

小时候没有选择,又在母亲身边,所以不穿是不可能的,有时候跑热了,想脱下来也是不被允许的。她们总是怕我们生病,想让我们穿的厚厚的暖暖的。后来在寄宿学校,一周或一个月回去一次,相对的有了自由的空间,穿与不穿她也不知道了,只是在临走之前会再三叮嘱“一定要穿毛裤啊,不然老了会有风湿病的”我假装害怕的点点头,到了学校就把毛裤脱了,瞬间感觉自己轻了许多,就像在脚踝上绑沙袋跑步一样,解开之后顿时感觉自己可以飞檐走壁了。

其实母亲说的是对的,当然这只有在冻的哆嗦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可年轻的时候要的是风度,那在乎什么温度。所以冬天是母亲最唠叨的时候,有时候干活出汗,就把外套脱了,母亲看到就会说“别脱衣服啊,会感冒的,你歇一会”可血气方刚的年龄真的是静不下来,结果干完活平静下来之后就开始打喷嚏,母亲会说“看,你看,我就说不让你脱,感冒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母亲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喜欢她编织的毛裤,她关心的是是否暖和,我违心的说“暖和”于是她就高兴的继续编,其实很多时候这条毛裤都放在我的衣柜而已,我想要的是一条真正的保暖裤,可这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我开不了口。最关键的是当年在村里流行的是毛裤,可母亲不知道的是在市里流行的是保暖裤。我不愿告诉母亲实情,更不愿看到她的失望,毕竟编制毛裤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如今,母亲再也不会为我编制毛裤了,我也不会拿着毛线球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最后险些把母亲捆的寸步难行。那个时期是最安逸的,大家的要求很一直,能吃饱饭就行,穿着方面不太讲究。经常会有邻居来我家找母亲,她们不谈政治,喜闻乐见的无非是家长里短,有说闲话的,有听闲话的,有传闲话的,有因为闲话吵架打架的,有因为闲话老死不相往来的。母亲属于倾听者,谁都可以来发牢骚,她们无所顾忌,因为她们知道母亲嘴很严实。

慢慢的,温饱问题解决了,人们开始有别的追求了,比如花里胡哨的穿戴和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那里人声鼎沸,有因为一块钱动刀子的,有因为二毛钱扔板凳的,尽管如此,也还是阻挡不住人们的脚步。家里的来客日渐减少,几乎都去了麻将馆,母亲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缝纫机前摸摸索索,用脚一踩,齿轮飞转,就像曾经的年华一样,消逝的了无痕迹。

岁月淘汰了很多我们曾经珍惜的东西,尽管我们舍不得扔,可藏起来也无非是独占一处,也许十年你也不会去看一眼,上面的灰尘会让你想不起来这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打开之后,会自问“这东西留着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扔了?”殊不知,很多无用的东西只是我们想留下来的一点回忆而已,等到年华老矣,亲人故去,也许某件不起眼的东西会让你泪流不止,掩面啜泣。

我后悔的是曾经把母亲编织的毛裤都扔了,现在就算想要一条,母亲也无能为力了,眼睛不如当年明亮了,手也没有当年稳当了。很多东西,丢了就是丢了,如果可以找回来还会有什么“遗憾”,如同“选择”一样,如果生活毫无波澜,那“选择”就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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