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最大的感触就是睡的起不来,不知是老家的空气好还是回到家见到父母格外心安,反正就是无所事事迷迷糊糊的想睡觉。不过有个尴尬的问题是父母起的很早,他们习惯了一年四季早上6点多起床做饭,不管有事没事,好像是起的晚了就会遭别人说闲话似的,他们也习惯了饭好了就一定要叫孩子吃饭,不管孩子情不情愿,不喊几声,不骂几句,这一天就如同没开始似的。
父母在厨房忙碌时锅碗瓢盆发出的碰撞声自己在床上是可以听到的,也能想象每个声响是由于什么动作引起的,比如切菜的声音,拿丝瓜瓤刷锅的声音,接水时水柱撞击木桶的声音,烧柴火时玉米杆偶尔爆响的声音,炒菜时铁铲和铁锅摩擦的声音,还有父母对话的声音“火大了,拿铁锨压一下”“水缸没水了,去接点”“也不知道他们醒了没”“不睡到十点能起?”“那你说喊不喊”“要喊你去喊,我不喊,饿了自己就起来了”“那饭就放到锅里热着吧。”
虽然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可身体还是无动于衷,大脑和身体就像分离似的,彼此想着内心深处最美的画面。我透着窗户看着熟悉的树梢在晨曦的微风中轻轻摇摆,风就像乐队指挥家似的,说往东,树梢就统一向东摇摆,说往西,树梢就统一向西摇摆,说停,就纹丝不动,除非一只喜鹊暂时落在上面东张西望,然后仓皇的叫几声就飞驰而去,树梢才会突如其来的上下波动一番,然后立马傲立空中,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有时候会看到母亲拿着镰刀在菜园里转悠,看到一颗中意的白菜就直接砍去,然后习惯性的把表面上的几层叶子撕去,我很心疼,在城里就算烂叶子也是能不撕就不撕的,何况这么新鲜的白菜,饱含水分,吃起来带有泥土清香的味道,这是城里白菜永远无法比拟的。
有时候会看到父亲在柴火垛旁边拽柴,有芝麻杆、黄豆杆、玉米杆、木柴,根据不同的饭菜会烧不同的柴火,比如蒸馒头的时候就要用木柴,火力大,耐烧;烙饼的时候就用黄豆杆,火力比较温和,不用担心火力过猛把饼烙糊了;炒菜的时候就用芝麻杆和玉米杆,瞬间火力比较猛,可以让锅快速受热。
我知道这些柴都是父母一捆一捆堆放成一座小山的,现在的农村大部分都用液化气了,父母也买了一个,可他们还是习惯用柴火,我说用液化气多方便,不用一个人炒菜一个人烧火,父母说习惯了。我觉得可能是烧柴火的时候两个人可以聊聊天,毕竟儿女不在身边,情感交流还是很重要的,也许说的是儿女小时候的趣事,也许说的是村里的家长里短,也许说的是茶馆听闻的新鲜事。
时而也会听到左邻右舍的喊叫声,有叫孙子吃饭的,有在厨房吵架的,有不情不愿喊媳妇吃饭的,有一个人在厨房发牢骚的,有小孩打架的哭喊声。时而也会听到屋后过往的摩托车和拖拉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看着看着听着听着不经意的就又再次睡着,等到醒来的时候已快10点,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清晨看到的一切此刻被光晕闪的不敢直视,当我走到院子发现没有一点熟悉的声响,父母已经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了。也许母亲去买菜了,也许父亲下地干活了,我打开厨房,发现大锅灶冒着丝丝烟气,我知道那里面有我的早餐,简单而温暖。
吃了饭,坐在院子里让阳光充分温暖着自己,看着眼前的菜园和树木,忘掉了一切,工作、金钱、饭局等等琐事,此刻脑袋空白,闭着眼睛等待母亲归来,然后看着母亲在身边来来回回的转悠,洗衣服,晾衣服,晒被子,晒鞋子,扫地,摘菜,我想帮忙总是被母亲拒绝,母亲说“你做的我看不上,越帮越乱。”我只能安静的看着她,时而给她倒杯水,她说不喝,我就端到她嘴边,她笑着喝两口说“我不渴。”我知道母亲不爱喝水,特别是干活的时候总是忘记,我提醒过她很多次,可是白磨嘴皮,就像她提醒我穿毛裤一样,年年提醒也是白磨嘴皮。
太阳不能多晒,这温煦的阳光就像安眠药一样,吃多了会让人沉睡不醒,有时我坐在椅子上晒着晒着自己就眯着了,没有美梦也没有噩梦,运气好的时候能睡一个小时,运气差的时候就会被突如其来的邻居给吵醒。他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野性,在这片他们打拼出来的野性之地肆无忌惮的发泄着,有时是来借一个箩,有时是来摘一把辣椒,有时是来和母亲拉家常,她们似乎从不在意我的存在,来的时候我给搬个椅子,走的时候我起身想送,如此而已,无需多言,因为她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该说的该闹的小时候已经全部都给我了,那是童年不可缺失的快乐。
每天如此,多好。父母想,儿女也想,可我们终归也要回到自己的位置,按部就班过着不情不愿的生活。如此,我们唯有想念,才能格外珍惜彼此相处的时光,那怕我们做着各自的事情,可我们的心很近,你在我身边就好,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