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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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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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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烧鸡情怀

第一次吃符离集烧鸡,是在五十多年前,当时我在支河公社路湖小学读书。记得是个冬天,爷爷在县医院住院,我同父亲一起接爷爷出院。为了省钱,我们没有坐火车,而是乘坐了到宿县城里送货回来的生产队大车。

当大车到符离集的时候已是中午,赶车的王师傅要到符离集找个人,让我们在符离道口等他。距道口北不远处有个小饭店,父亲扶着爷爷带着我进了饭店,想在饭店吃顿午饭。父亲给爷爷、我各买了碗杂烩汤,又给我们爷俩买了两个白馒头,自己要了碗开水,掏出自带的红干面煎饼,掰泡在碗里。这时,一股特殊的香气钻入了我的鼻孔,我抬眼望去,只见饭店灶台旁摆着一托盘金黄色的烧鸡,香气就是烧鸡散发的。我两眼发直地望着烧鸡,口里像是在流馋水。父亲看见了,问饭店营业员烧鸡咋卖。在得到营业员回答后,父亲摸了摸衣袋,脸上露出难色。“可以买些鸡杂给孩子吃吗,鸡杂便宜。”营业员大约是看出了父亲的窘态,有意提醒。

父亲果然买了两毛钱的鸡杂,用纸包上,拿了过来。他先捏几个给爷爷,然后就把纸包递给我。我接过纸包,只顾激动了,不想纸包露了,鸡杂散了一地。我急忙拾起,用袄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塞。“掉地上脏了,不能吃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把我推开,蹲下去,用笤帚把掉在地上的鸡杂扫进了垃圾堆里。正当我们一家三口疑惑的时候,中年男子对营业员说:“去,给他们拿只烧鸡来。”“不要了,我......”父亲的脸有些红,“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有多少钱?”中年男子问。“看病结账,除了中午的饭钱,口袋里就五毛钱了。”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説。“五毛就五毛吧,差的钱我给垫上,出门在外的谁能没有个山高水长的。”中男子对营业员说,“给他们拿个烧鸡。”“这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父亲连忙摆手。“没什么,半只烧鸡而已。”中男子说吧,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事后,我从营业员嘴里知道,他是这个饭店的负责人刘主任。

我参加工作后,父亲说:“你在宿县工作,抽空到符离集去一趟,找找那个饭店的刘主任,感谢感谢人家,那可是个大好人呐!回家的时候,别忘了买只烧鸡带家来,符离集的烧鸡真强!”遵照父亲的指示,在一个星期天我真的到了符离集,马不停蹄地在道口北找当年的那个饭店。可是,当年这里的低矮房屋变成了高楼大厦,当年狭窄弯曲的街道,变成宽广笔直的马路,就连当年的火车站,也成了过去时,只能共人们参观回忆了。问当年那个饭店及刘主任,年轻人摇头,老年人说:“那是哪辈子的事,当年饭店是大集体的,早拆除了。至于你说的刘主任,饭店共有七八任主任,有五六个姓刘的,有的人已经去世了,鬼知道你要找哪个。”

因为没有找到刘主任,我就买了只刘老二烧鸡。回家后,把寻人的经过给父亲说了,父亲沉默半天没有说话。我把烧鸡撕开,放在盘子里,把酒给父亲倒上。父亲喝口酒,吃口烧鸡,说:“这烧鸡怎么这么像当年那个饭店的烧鸡呢?”脸上才慢慢地浮起了笑容。

以后的日子里,我每次回家路过符离集的时候,都要买只刘老二烧鸡给父亲。父亲依旧是喝口小酒,吃口烧鸡,脸上浮起笑容。有时候,喝到二八盅时,父亲会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能同刘主任一起喝酒吃烧鸡,该有多好啊!”

2018年冬天,我接到父亲有病的消息,急忙驱车回家。父亲见了我,寒暄了两句,就问:“带符离集烧鸡了吗?”我点点头,急忙取出烧鸡来。这次父亲没有吃,更没有喝酒,只是用手指掐一点烧鸡皮,放在嘴里砸砸,脸上同样是露出微笑。

不久,父亲便去世了。但我仍按父亲的要求,每次路过符离,都要带只刘老二烧鸡回老家,自己在过节的时候,餐桌上也要有一只刘老二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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