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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鉴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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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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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窝

农历新年后,一阵春风悄悄吹来,唤醒了沉睡的万物,最先看到桃李花冒出了花骨朵,在不经意间已经花满枝头,接着树干冒出了尖牙,隔几天再见到时,树干到处是嫩绿色的小叶子了。

站在家门口,往山坡上望去,那些绿色挣脱了束缚,争先恐后往上长,很快一层薄薄的绿衣将山头覆盖。那些绿的颜色让人心旷神怡,治愈心情,大概所有人类都喜欢这样的绿色。

渐渐的,人们开始忙乎着自己的事,很少把注意力放在这初生的绿色,只是路过时偶尔憋一眼,全然不把治愈的绿色放在心上,或许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长起来的庄家。

天气回暖,最高兴的莫过于各种鸟儿了,它们终于熬过了寒冬,冬天里它们没有家,只能在干枯的树枝头,吹着冷风,叽叽喳喳诉说着鸟生,找吃的就更难了,只能飞到人家周围,伺机寻点饭米粒垫垫肚子,幸免于饿死在山野间。

它们从冬天里来,终于迎来了春天,兴奋的在枝头歌唱,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在炫耀歌喉,吸引异性,一个求偶繁殖的季节,鸟儿自然不愿错过这样好的天气了。

各式各样的鸟儿,分不清是麻雀还是杜鹃亦或是画眉,在小孩的世界里,鸟儿都是一样,只有大小和漂亮之分,站在远处观望和羡慕。

鸟儿将窝搭在了隐蔽的树枝上,树叶作为屏障,或在悬崖峭壁的石头缝里,躲避人类的视线,保障自己的安全。

那些五彩斑斓的鸟儿,总是能勾引起孩子的好奇心,几个孩子在一起便会讨论着各种关于鸟的见闻,发挥着各自夸张想法,思维不受限制,天马行空,说道激动时,从地上蹦到了空中,或跳到石头上,声色并茂,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着,激昂顿挫,泡沫横飞,学着鸟儿的神态动作。在小孩的世界了,无非对错,不辨真假,所以天真,所以快乐。

小孩们因为向往,所以看到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儿,就想拥有它们,当成自己的宠物,或当成自己的朋友,找鸟窝便成了很多小孩的活动,相信很多人在小时候干过找鸟窝的事,至于能否找到,是未知的答案。

在那些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总有些东西能支撑起童年,把那些空荡荡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完,鸟窝便是其中的一种。

邀上伙伴,开启了寻找鸟窝之旅,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走在马路上,因为年纪还小,并不敢到山林里去,一来是害怕杂草堆里面有蛇,这是大人们不断讲出来的故事,吓住了小孩,二来是自己在山林里面感到害怕,认为有鬼神或野猪出没,因此只能沿着马路边上游走,仔细看着路边的树上,是否有鸟窝的存在。

这样的方式很难找到鸟窝,鸟儿把窝建在了隐蔽的树叶下,也会远离嘈杂的马路边,小孩们出发时兴高采烈,走着走着就失去了耐心,打起了退堂鼓,或转到河沟里摸鱼去了。

鸟窝是无意中出现在视野里的,很多东西,特意去寻找时,反而寻不到,放下所有戒备时,它便出现在眼前,很多东西也是这样的,大人和小孩的世界里都一样,或许这就是缘。

小孩是也是充满爱心的,在一根高高细细的树上,偶然发现了一个鸟窝,确认是新建的,便想天天爬到高处观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发现鸟巢里面多了一个鸟蛋,再后来就是三个了,当然这得保密,只能让与自己要好的伙伴知道。

这样一边去观察,一边在幻想着,这三个鸟蛋孵出小鸟后,想着如何捉虫子喂它们,等他们长大了可以带回家喂养,是否会养熟了,像家里的大黄狗一样,把自己当成主人,天天围绕着自己转,可以和它们对话,它们可以帮着通信,哪些不着边际的想想,却也让童年增添了色彩。

那鸟窝里的鸟孵出来了,开始是红红彤彤的肉球,黑色的大眼睛紧闭着,嫩黄色的嘴巴有半个脑袋那么大,说不出是什么鸟,睡在窝里面,等待着喂食,鸟妈妈捉来虫子,站在鸟巢边上,那三个大脑袋齐刷刷的抬起,张大了嘴巴等待投食,发出“嘘嘘”的声音,有点像追风蛇发出的声音,想要看到喂食这一幕,首先人必须要隐蔽好,不能让鸟妈妈发觉。

也想喂喂小鸟,因此便去捉来些虫子,树干太高,够不着,只能站在高处往鸟窝里扔虫子,自然是没有一次成功。日复一日,小鸟身上长出了黑点,渐渐冒出了羽毛,将身体渐渐覆盖,原来看起来丑陋的小鸟变得漂亮了,再后来的某一天,放学后去看望时,小鸟已经不在了,失落的心情带着点愤怒,可能是它们长大飞走了,可能是它们被别人发现带走了。

大点的孩子能做更多的事情,记得隔壁家的香蕉树上有一个鸟窝,经观察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鸟,只是叫不出名字,可把邻居家大小孩乐坏了,它们便想着各种法子,要抓住这只鸟妈妈,然后圈养起来,看着它孵化鸟蛋。

当时还小的我 ,只能当小跟班了,不能把鸟窝的秘密告诉别人,傍晚吃过晚饭,便在附近蹲守,期待鸟妈妈飞回来孵蛋,想在它睡觉的时候,把它抓住。

隔壁家的大小孩,在黑夜里,拿着手电筒,借着打在地上微弱的光,微弯着腰,蹑手蹑脚的移动小步子,朝着香蕉树慢慢走过去,深怕脚底下发出声响吓跑了鸟儿,越靠近就越慢,将身体半蹲下来,地面带有一点坡度,他张开两只手用来保持平衡,悄悄的来到芭蕉树下。

这时关掉了手电筒,害怕灯光被鸟儿发现,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把鸟儿捉住,已经好多次扑空了,心里非常的紧张,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涌上额头的汗水不断往下滴,来到树底下时,用极慢的速度向上探身子,慢慢伸出那只小小的手,对准鸟窝的地方,瞬速扑了上去。

没有捉到鸟儿,那只鸟非常的灵敏,在手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它从手边飞了出去,并且和小手碰了个照面,隔壁家的大孩子捕鸟落空,这一刻,站了起来,心脏似乎跳到了嗓子眼,他充满了怒气,也全是可惜,久绷的肌肉松开了,汗水把衣服打湿了,涨红了小脸,跺着小脚,嘴里不断吐着脏话,不知道是骂鸟还是骂自己,在黑夜的月光下,鸟窝里捕鸟计划失败。

再后来,鸟窝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人触碰了鸟蛋,发现有蚂蚁进入了鸟窝里,有的孩子猜测这是因为鸟蛋上有了人的气息,才会招来蚂蚁,他们把蚂蚁消灭了,可是第二天来了更多的蚂蚁,有人建议将鸟窝移动到附近的地方,鸟妈妈会来找它的蛋,于是有人真的移动了鸟窝,鸟窝移动之后,好像就没有看见过鸟妈妈再回来了,之后的一天早上,发现鸟蛋全部破碎在鸟窝里。

关于鸟蛋破碎的事,是一个谜,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在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见证,那些大孩子信誓旦旦的肯定就是真相,有的孩子拍着胸脯,以自己曾经亲眼所见的口吻,认为这一定是鸟妈妈回来自己啄破吃掉了,为了不落到人类的手里,也有人说道可能是蛇爬上去把鸟蛋给吃了,也有人猜测是某人晚上偷偷去砸破的。

到现在关于鸟蛋破在鸟窝里的事,仍然是一个谜,没有人可以准确说出原因,在小孩们的世界里,真象和假象往往是混淆的,大人们往往以看见而相信,而小孩往往以相信而看见。

很多年过去了,那些曾经游走找鸟窝的地方已经荡然无存,但鸟窝确实给那无味的童年带来了乐趣和幻想,这样的幻想很深刻,在孩子的世界里很舒心,大概是我们都向往自由,想像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飞翔,看到五彩缤纷的世界,或许小时候的梦里,还梦到过自己在屋前扑打着小手飞到了山顶,俯视着熟悉的家园。

到是感觉有些惭愧感,鸟本住树上,却被养在了地上,失去了自由,那些鸟儿被迫分离的场面,孩子和母亲尖叫着呼唤着,祈求着人类放手,它们在大自然里生活习惯了,大自然才是家,面对的人类给的家,它们无赖的失去,最终在时间里消失。

鸟窝对孩子的吸引力如此的大,大概是里面藏着自由吧,自始至终对自由都没有停止过追求,鸟窝既是童年的痕迹,也是长大的地方,或许再回到家乡,那鸟窝已经远离了人间,结在人迹罕见的高山上,害怕人类的打扰,可是鸟儿并不知道,那代人已经长大了,除了那代人,已经没有小孩会用寻找鸟窝来打发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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