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辈的小酒壶

祖父辈的小酒壶

郑晓磊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祖父的小酒壶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小酒壶是爷爷的“心肝宝贝”，在生产队里劳累了一天的爷爷坐在饭桌前，倒上一壶酒，天凉时放在盛热水的碗里温上一温，有菜时就着菜，没有菜就着咸菜，实在不行就着大葱也行。我倒上后爷爷夸我长大了懂事儿了知道孝敬老人了，于是就夹菜给我吃。他老人家美美地喝上几盅之后话就多了起来，他给我讲美丽的神话传说，讲过去的事情，讲他见过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光为人民群众做好事儿的共产党的军队的故事，也讲抗日英雄打杀人不眨眼魔鬼一样日本鬼子的故事。爷爷一天的劳累在此时得到了化解，我也收获颇丰，这难道是人生一大享受吗？祖父喜欢喝酒，但绝不贪杯，他一天只喝一顿，每顿最多只喝一小壶，多了绝对不喝。那个小酒壶最多也就装二两白酒，那时的酒是纯粮食酿造的，不含任何香精之类的添加剂；祖父的小酒壶是白瓷的，最好的当然非景德镇的莫属了，小酒壶下面是圆形的底，越往上越粗，上面有花鸟鱼虫等釉彩画，瓶上面有一个有一个细细的颈，最上面是平口。那个时代，只要家里有老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小酒壶，喝酒不仅仅招待客人，倘若条件允许，自个儿也饭前喝上几盅儿，酒盅很小也就是只能盛几钱白酒，一则舒筋活血，再则酒后飘飘欲仙的感觉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走亲串友酒倘若谁家没有酒招待会被人耻笑的。但倘若招待客人这样的小酒壶就派不上用场了，要用盛半斤酒左右甚至还要多的锡壶，锡壶有一个长长的柄儿，便于拿在手中用给客人倒酒。

爷爷喜欢他的小酒壶胜过爱他自己。记得有一次，我抢着给爷爷倒酒，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下，闻着满屋子的酒香我没有陶醉，那时的我傻了眼，吓得想哭。爷爷愈训斥我，这时奶奶发话了，说：“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坏了再买新的！”爷爷说：“对对，你奶奶说的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碎了咱买新的，碎碎平安嘛！”爷爷边说边捡起来小酒壶的碴子，我看到爷爷心疼得掉起了眼泪。几天后爷爷到了梁村集上又买回了一个，和头一个一模一样的。时间久了，爷爷对这个小酒壶又爱不释手了。

那年，爷爷得了一场大病，住院治疗无效，去世前把父亲母亲叫到身边，对父亲说他这辈子就喝点小酒这一个爱好，让父亲在安葬他时把那把心爱的小酒壶和他埋在一起。爷爷也离去了，父亲果然把爷爷用了多年的小酒壶与爷爷一起埋葬了。

父亲也有自己的小酒壶，和爷爷那个几乎一样，也像爷爷那样每天爱喝几盅，但父亲爱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喝。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划拳的情形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父亲最后得了肝脏的不治之症不能说与喝太多的酒没有关系。在三十年前安葬父亲时我们兄弟三个也把他那个心爱的小酒壶与父亲一起安葬了。倘若真的有阴间的话，我还是劝父亲少喝些就，因为喝酒多了对身体不利，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老早就死了的难道还少吗？

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吧，鄙人对酒不感兴趣，倘若不知道少量喝酒对身体有益，我是滴酒不沾的。当然也就谈不上继承祖父辈的小酒壶了。我就弄不明白，酒场上那么多的道道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但话又说回来，酒文化源远流长，正是这些爱喝酒的“仁人志士”们带动了经济的发展，为国家的税收添砖加瓦，我建议酒厂和税务部门应把因酗酒牺牲的人们追为“烈士”，因为他们为祖国经济发展做出了不绯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