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老屋太老了。已退隐到墙的深处

留下一身石质骨骼

支撑日渐空旷的躯壳

母亲的咳嗽声拨动黎明

接着是鸡鸣。虫语。土地翻动的声音

此刻老屋站在那里。我的意思是

它躺在那里，躲在时光的阴影里

它在想什么呢？

核桃树的疤痕躲在暗处

枝叶已腐烂，归于尘土。但根系庞大

伸入石头缝隙，悬着一线呼吸

香堂的位置被牛圈取代。河内堂上

端坐的先人，看蜂鸟掠过晨光

而土地荒芜，炊烟消瘦

竹篱笆墙伏身。那张纸还在

字迹潦草，含义清晰

一个词刺痛了父亲的心，也灼伤了

我的心。多年了，悔恨的句子

始终停在舌尖上。因此现在的我

每磕一次头，心就刺痛一次

母亲喊着我的乳名，我知道

晚饭时间到了。这时门口传来

轻微的脚步声，踩着熟悉的节奏

十二年了，原来父亲一直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