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何由
向上,向上
仿佛很远很远,又仿佛很近很近,时光的年轮碾过我们,一路前行。
我们像被啃过的骨头,连渣渣也不剩。
花在那里笑着,草在那里摇着,日月星辰的脸上根本瞧不出有皱纹路过,柳条只管就着春风荡啊荡,穿风的痕迹却看不到丝毫。
万物讶异于时间的魔力。它们留下不死的信念,只待时机一到,便沿着生命的奥义欣然而来。
空旷的原野里,它们的呐喊从来都是沉到地下去的;露出地面的部分则是向上,向上,再向上。
若有人问向上的路有多远?她们恐会笑答:
“永无止境”。
画余生
天已经很晚很晚了,你还在头顶着蜡烛作画吗,亲爱的画家先生?
暴风雨马上就来了,你的星星之火还要上路吗?
在黑暗中,火光不小心触到了你的手,那熔岩瞬间奔涌而出——想来这世间的银花火树也不过如此吧?
五月底,女贞的苦味弥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孩童的嬉闹声越来越近,仿佛触手可及;一层薄薄的青苔窝在柏油路的墙角,她们也如你一般,是来闹一闹这凉夏的吗?
可是,你点一把火,再点一把火,能温暖这凉雨的,也只有自己的掌心罢了。
那你可要头顶蜡烛画余生吗?
不必回答,从你淡然的眼神里,我已知晓答案了。
诗人何由
他们说,诗人是这世上最无用的蠢货。
乞丐尚会挨家上门去乞讨,诗人呢?
他在蘸足水的夜色里立着,在亮如闪电的黄昏里倚着,在满目山河的晨曦里卧着,兀自写下落花般的诗行,却连一晌春风也唤不住。
月光下,蔷薇伸开柔软的手臂,抓住抓不住的,都在那一世世的笑颜里了。
诗人最喜的满园蔷薇色有什么好呢?
然而,在暮色里,在雨檐下,在风驰中,诗人对着蔷薇苦着脸道:
“我不知坚持有何意义,但我清楚地知道,若我放弃,人生里便只余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