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 外五首

1、刀子

那时，小城在诗词中畅游，莫愁湖的水

不堪其重

一池荷花开的遮蔽了日月

采荷的小舟迷失了行踪

初夏是一场战事，风声是刀子

用冬雪打磨

再用雷声打磨

冰凌一直是个传说，飘在某个角落

出神入化的读心术被鸟鸣融化

削铁如泥的刀剑

斩断的只是莫须有的芽孢

刀子落下的地方

长出来草木，绿油油的一片

善口技，善音符

如万马千军碾过

2、三年

板着指头数过的，不是低垂在田野的麦苗

穿针引线的风

祖母浑浊苍老的呼唤

留在记忆中的村庄，和祖母一样

摇摆着漏风的身体

树木占据了耕地，荒草占据了院子

沉默在墓碑上祖父母的名字

同样被荒草覆盖

他们再不能伸出手去，拔去这些扰乱心神的物事

这么多的荒草，需要多久才能拔完

一茬又一茬

直到再也没有人想起来，曾经有谁安居过

埋葬过

3、遗忘的记忆

说起花园，时间一再弯曲

直到卷缩成一朵春日的桃花

画画的人还在高处

捉笔，悬腕

每一次落笔都经过深思熟虑

挑挑拣拣的风，摘走了盲目轻浮的花朵

留下踏实厚重的哪朵

成为春天最甜美的一颗果实

跟随流水漂流而去的花瓣

明显忘记了自己

曾经也是这个春天，轻描淡写的一笔

4、穿过雾天而来

对于精心设置的迷局，我停留在原地

没有抽出长剑

斩断纷沓而来的水滴，也没有捧出即将挣脱黑暗的朝阳

让一切静止在有限的空间

就此思考这个早晨

被禁锢的草木和村庄，封闭的高速路口

横亘在你我中间

不能逾越的那一道鸿沟

漫长不确定的光阴呀，你没有乘坐时光的列车

穿越隧道而来

我也没有踏上那列高铁

没有哪一趟列车可以抵达

也没有那一趟列车可以回溯

就这样，看你在乌江边拔剑

看你倒在滚滚江水之间

却无力拨开浓雾

回到那年的惊涛骇浪中

朝阳蓬勃而出的瞬间

还是踏上回程

即便是浓雾依旧抱团，试图阻挡离开的人

5、强迫症

我把阳光涂在墙上，玻璃上，刚刚醒来的树叶上

烂漫的樱花刚刚展露出些许诗意

采风的人越过漫长的黑夜

站立在露珠和鸟鸣之间

采摘下最妩媚的一朵

辗转在青石板上

努力回忆一刻钟之前，是否关闭过门窗

是否有风偷偷穿过摘走了一箩筐时光

寄出去的信笺，是不是有落款

是不是完整叙述了

想要追回的青春年少

花瓣一定要摆成想要的样子

即便是风一遍遍改变着花朵的属性

从树下，一直到河流

那么多纠结在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