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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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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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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

1. 春耕


风来的时候,牛还在圈里
咀嚼着寂静的种子
敲醒栅栏的手,同时敲醒了拐杖和马扎
“一定要让种子再活一次“
不善言辞的爷爷又沉默了一分
没有墓碑也没有碑文
泥土中的人,只有倚靠一棵树
证明存在过的痕迹
阴雨占据了这个春天大部分话题
撬开冬天的嘴巴
终于走出来的老黄牛
重新拉起来生锈的犁耙


2.父亲的影子

时间还早,刚刚掐去第一茬春色
更多种子还没有苏醒
雨水还在路上,风餐露宿
追赶不曾停歇的绿皮小火车
“收获香椿要趁早
要赶在露水长出骨头之前”
父亲善于用镰刀,钩子
斩获崭新的一个春天


3、风吹五月

这时刻偏偏不说蔷薇,即使爬上墙头
覆盖整个五月 
槐树下采摘回来的人
带着一肩花香,唱着歌儿
餐桌上有了春天最后的味道
一步就跨过黄河的雨
多了几份心急
也多了八分焦灼
迟迟不肯离去的冷,占据了八百里水泊
去岁修剪过的枝蔓
生出新的阳光,也生出新的月色
现在举着的一朵
不是去年开过的那一朵
一场雨之后的长街
被时间招安,卸下铠甲,长刀
委身一段不温不火的风
吹出一城蔷薇
也挽不回渐走渐远的春色


4、心中的山水

装在透明的瓶子里
用洁净的水养着,给他唱柔软的歌
每天都讲一个童话
或者糊裱在洁白的墙壁
和钟表一起
细细擦拭时间针脚里
跳动的情绪
一场花事结束,一场花事涌过来
落在树枝上的那朵
一定不会摘下来
把你捧在手心
藏进心底
一定不会说出爱你
这小心翼翼的爱护
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念经,打坐


5、犁铧翻耕的记忆

雨水彻底打败了去而复返的寒冷
落荒而逃的背影
落在门口晒太阳的马扎上
停了一停
似乎这样可以带走一些熟悉的温暖的事物
老黄牛已经等在门口
它比去年矮了一些,瘦了一些
轰隆隆的机器已经下地
打破了沉默了一个冬天的泥土
作为一个仪式
田边,地头,它转个圈
和刚刚冒出耳朵的草儿
花儿
打个简短的招呼


6、提灯人

走夜路的人把心提在半空
唱歌驱赶黑暗
同行的猫头鹰不会唱歌
每喊出一声
都招徕无数谩骂和唾弃
请出来的平安符,倒挂在门前的老榆树上
提灯的人不说话
埋头驱赶着多事的风
煤油灯胆小怕事
埋没在风中的不在少数
顶着贫瘠的年代走过来的煤油灯
还残留小时候的畏惧
懦弱和胆怯
对于曾经照亮人生微弱的灯光
始终心存着敬意


7、我不想留住风的影子

时间刚刚好,只来得及记住你的样子
明眸皓齿
恰恰遮挡了即将到来的黄昏
年轻的祖母还坐在村口石头上,修补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比她走的更早
直到今天都没有人说出他们的样子
我把写下的每一个字读给她听
她微笑的样子柔美,单纯
“年轻轻就经历了生死这片碑文
空白着曾经的青春”
偌大的湖泊足够照见前世
今生
如果有风来,洋洋洒洒写下一首长诗
我就低头
照见镜子里的你


8、围巾的意义

被时间冲的再淡一些,真丝,蜡染
回头捡起来丢弃的部分
重新赋予新的图案
藏在骨骼里的气节,流失过
也折断过
钟情于一株茜草,一朵栀子,一棵蓼蓝
或者一片紫草
每一种颜色足以遮挡那些伤痕
取得风的允准,倒叙或者排比
一字排开每一种格式都可以
衬托一种美
婉约和飘逸
最终把伤痛挡在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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