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崖上的血

                            道崖上的血
                
        闷小宝到了中午必定到工厂对面小饭店吃饭，那儿的馒头是老妈的味道，不但他来这儿吃，车间的工人也大多都来这吃。日子久了厂里的工人和饭店的厨娘们也混了个乱熟，大家都特爱逗那个叫小珏的，说：“小珏嫁给小宝吧!”这时闷小宝一定会拿起筷子去骇那个爱开玩笑的大高的头，大高就往厨娘小珏的身后躲，厨娘小珏夹在他们俩中间就大声喊:“别闹了，烫着，汤洒了!”这时两个大老爷们儿才停止。小珏三十多岁，小个，很墩实，但脸特别白净，重重的眉，双眼皮，杏骨眼，特爱笑!干活干净利索，小嘴嘟嘟很有人缘的。据说才离婚不久，孩子随男方了。男人工伤瘫痪了……
        闷小宝也小个，在男人当中也算是小个，也就是1.7米的个头吧。妻子刚过世两年，一个老爷们给一个12岁的儿子又当爹又当妈的，实说真是不容易。但闷小宝在厂里特别出名，是厂里的技术大拿，技工比赛谁也比不过他，这是有目共睹的。小珏早已耳闻目睹了，差就差他有一个儿子，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事，架不住这些工厂的工人天天拿他俩开涮!再是闷小宝天天下班总是过来买馒头。……天长日久，日久天长，他们俩有点默契了，每天小珏都給小宝把馒头包好，有时还给他多包一个，一旦小宝迟到一会儿，她就望啊望，小闷子真不愧为他姓闷！他还真有点闷阚劲!有时多一个馒头，他也不吱吖一声，你道是的有句话呀，说声谢谢，也是那么的点意思呀!可他连屁都不放一个!小珏那气呀!没办法他就是那么个人……
     那一天，小珏真的沉不住气了。直快到晚上六点了，闷小宝还没来拿馒头。小珏直接炒两个菜亲自送到车间，原来厂里在赶一批活，都在加班加点赶进度！小珏这一来不要紧，车间炸锅了，沸腾了，工人们也不管加不加班，直接把闷小宝抬到小珏身边，闷小宝两手扎撒着，漆黑的两手油赶快擎老高，生怕弄脏了小珏干净的衣服，只好笑着说：“我服了!服了!”工人们说:“说!娶不娶？说你娶不娶？”闷小宝说：“娶!娶!”这才工人散开了……
      时间很快，转眼之间，快一年多了，小闷子对小珏说:“我有一个12岁的儿子，还有我比你大10多岁！你都得考虑好。”小珏一笑两只眼笑眯眯的，特美!她说:“我早想好了，我爱屋及乌，我会对他好的，都是孩子”。小珏最看好的还是闷小宝的技术，她想有了好的技术，以后生话不怕没饭吃。
        某一个星期六，工会就在小饭店给小闷子和小珏举办了一个简单的结婚议式，大家喝了喜酒，分了糖块，算是婚礼结束了。

        闷小宝的儿子闷大龙上六年级了。眼睛有点象爸爸，小眼泡，但是双眼皮，头发乌黑，天天早早就起来，自己就整理书包吃完饭就上学，从不用爸爸送。小珏进这个家后，大龙有一天放学后，哭了，他想妈妈了。可他很快擦干了眼泪，若无其事地照样回到了家中。他进门先和阿姨打了招呼，他说:“阿姨，我回来了”。这时小珏早已把饭菜盛好了，只等着他父子俩上桌子上吃饭了。小珏来这个家后家象个家样，日子象个日子样！小珏对大龙关怀备至!每到星期六都要给大龙洗校服，刷白球鞋。每天大龙上学前小珏都要給大龙带上一瓶水，两个水果。大龙常常感到很温暖，有一次差点喊妈妈了，然而必竟是他已经是长大了，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妈妈的。
        日子就那么天天地过着。转眼，大龙初中三年级了。家里又多了一个小东西，他的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到了2005年，弟弟也快初中毕业了。大龙也快30岁的人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当口。本楼的家长们都开始为孩子们贷款买房，该结婚的结婚，该买房的买房。闷小宝和小珏也在商量大龙的房子问题。
一楼二的儿子属马，该结婚了。老俩口好容易和妹妹弟弟们凑了十八万交了首付，剩下的以孩子公积金贷款。二门洞二号、二门洞二楼二、三门洞二楼二、四楼二、五楼二、都给孩子贷款买上了房，有的在长价后急急忙忙买了房，要是到现在再买那可得贵死!实在买不起的，就在家里凑合着结了婚。
        闷小宝和小珏很愁很愁！怎么办，如今他们两个儿子，实在是没有地方腾给老大结婚。
        大龙说:“爸，明天我的女朋友要来咱们家，你看行不行？”“行，快领回来让爸爸妈妈看看!”大龙说：“好，那我得赶快给这屋收拾收拾。”说着大龙就开始收拾他和弟弟住的那屋。
         第二天是星期六，小珏把家收拾得亮亮堂堂。厨房白钢盆也锃亮，总而言之家里要来新客人了，闷小宝也很高兴。小珏拿出了新床单铺在儿子房间的两张单人床上，新被套、新枕套，家里到处漾溢着一片喜庆!闷小宝做为未来准公爹美滋滋的，胡子也刮了。大龙看到阿姨，爸爸这么隆重地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满脸春风得意！高兴得预于言表，爸，阿姨：“我去接她了啊！”，阿姨过去了，把大龙的白衬衫整理整理，把大小伙子的头发平顺平顺，说去吧。
       小珏拖着买菜小车去市场了。
       小珏最是个过日子人了。秋天的时候，他家两个半大小伙子最能吃饭了，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一买冬天的白菜，她都得买400多斤，地瓜她都得买上八箱，她说大白菜养人，地瓜防癌还通便。她边走边想，将来怎么办？房子怎么解决，婚往哪结？倒出一个房间，小龙住哪儿？真是件烦恼的事!
        ……
        厅里放上了大圆桌，小珏上灶。炒菜做饭是小珏最拿手的活了，闷小宝打下手，妇唱夫随，其乐融融，一片祥和:清闷牙片、熏蒸巴鱼、糖醋松鼠鱼、红闷大虾、酱排骨、其它青菜上桌就不用说了，碟落碟共十六个菜，为图个六六大顺，小龙也忙前忙后……大龙和那姑娘在房间里喜闹着，姑娘尖叫大笑着。闷小宝不时地皱着眉头!在爸爸妈妈的授意下，小龙开开哥哥的房间，大龙和那姑娘立刻坐起来，姑娘整整头发……小龙说：“哥，吃饭。”
         那姑娘出来了。白白净净，小三角眼，纹眉、纹唇，翘鼻小嘴，花上衣，超短裙。两腿修长，个和大龙差不多高，说：“叔叔阿姨辛苦了!”闷小宝说：“坐坐，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姑娘喝醉了
大龙帮阿姨收拾了碗筷。
……
        “爸，阿姨，小萃今天晚上不能走了，她就住这儿了。”“那好吗？”“要不怎么办？”姑娘躺在床上，大龙小龙把小龙的单人床抬到了厅里。

        第二天是星期日。早早起床他们二人就外出了。闷小宝心里想：两个孩子还没吃饭，还有些不过意。这时小龙也起床了，爸爸妈妈说:“小龙，把你的床抬屋子里，省得家里来人了不好看。再说厅里放一张床也不好看!”说着爷俩就把床又搬回了房间。小珏把地也拖出来，把两个孩子的房间又收拾了一便……家里的一切又回复了常态！小珏又要准备明天的一切，星期一大家又要上班了。
在这之前老俩口坐下了商量一下将来买房子的事，闷小宝说：“首付款太多了，像我们家这种情况还真拿不出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咱楼他们都买房子了，”小珏说，“人家都一个孩子!我们俩这也是财富!”“你还挺自豪的!”“怎么不自豪？他们还不让生呢？”“别瞎说了，两个孩子你就得准备两套房子!”这时有人敲门，小龙先跑出来，“谁？”“送家俱的!”“妈，送家俱的!”“什么家俱？”小珏开了门，“床!”送货的说。紧接着大龙和那姑娘出现了。“阿姨，我们买了张二人床，昨天晚上我们俩太挤了!”这时闷小宝也从屋里走出来，突然的他觉得有点晕，咚，他晃悠了一下突然的倒地上了。这时大家全朝房间和厅里的门那儿看，小珏一下冲过来，“小宝!小宝!”“爸!爸，你醒醒！爸你别吓我，我没妈了，我不能再没有爸！大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爸!”只见，闷小宝嘴吐白沫，大龙一边叫爸，一边用大姆手指掐人中，小宝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小珏说:“快，打120!”20分钟后，闷小宝被送进了医院。脑出血!手术了。他本来就有高血压。

        闷小宝半身不随了，刚手术完还不能下地。小珏本来在外贸草编厂食堂上班，她只好和经理请了一个月的假，好护理老闷。回来家后大龙和那姑娘已经在北屋按上了双人床，小龙的床放在了厅里。积成了事实，小珏只好那么着了……。大龙时常和阿姨两个人轮流扶着老闷头下床活动，练习活动走步，他一只腿不会拿弯，走起路来直拖步，另一个手也攥不死也伸不直，吃饭得有人喂……一个堂堂的机床大拿这就成了废人了!小珏常偷偷地落泪，还有她还要开始上班了，她每天得早早起床整理闷小宝那一套吃喝拉撒，然后得做五个人的早饭，还有老闷头常上侧所不提裤子就从侧所出来，以前行，可现在家里有个“儿媳”实在是不放便，更何况是两个人都不交生活费!这沉重的一切实在压抑的她的精神好崩溃了，老闷现在话都说不完整，再说了，他都这么个样子了，和他说还让不让他活了？有一天，她下了个大决心和大龙说：“大龙呀，你看你爸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多事小萃在这住也不放便，你俩还是出去租房子住吧!”大龙说：“阿姨，外面房租太贵！我们钱实在是租不起，再说，这房子本来就有我一间！”小珏一听，这话是谈不下去了，恰巧那是一早晨，她趁机说，唉呀，到点了我们上班去吧。她急急忙忙给老闷头把中午的饭菜，放在老闷头床旁边的饭桌子上，预备好他中午好吃。又把坐便椅放在床脚下……一切就绪她关上门上班去了。
        她们家的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着，小珏动不动在班上就掉眼泪。小珏也是个干活的能手，在食堂里是个顶梁柱 ，一个人能顶两个人。因此领导对她挺好的，说我们单位有的是房子，要不然你把家搬仓库旁边那房子住吧，这样即不耽误工作又能照顾你爱人，小珏一听这太好了!回家跟老闷头一说，老闷头一个劲地点头！他认为倒房子给他大儿子住，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他当然一个劲地点头了。小珏这时候早暗下决心：你不是说有你一间房吗！我住不成，你们也别想住!，她天天晚上做搬家的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她把防盗门锁也换了，她一点没让大龙和小龙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她早早地和搬家公司联系好了，找了一个星期一，一上午解决问题，然后一锁门走了。大龙和小萃回来后一开门，怎么可能开开，门换锁了他还能开开，对面房阿姨告诉他，他们搬走了!大龙哭了。他又想妈妈了，他趴在楼梯栏杆上，他说：“妈！你把我生下来干什么？”
       大龙到市妇联，法院把小珏告了。开庭那天，法院宣布：此房有闷大龙一间！
        这期间大龙一直住旅馆。
        有一天晚上大龙准备到外面走走，刚出旅馆，忽然围过来几个人，突然有一个人上来就给大龙一刀，这一刀就毙命，大龙还没反映过来，就倒在了道崖子上，顿时鲜血染红了道崖子，大龙最后又喊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