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堆雪
总会有人为无处觅食的鸟儿
打出冷颤,而北风,还在用力吹着天空
与落雪,父亲深浅的脚印
一次次平复着
土地的忧伤,让院子那口老井露出本色
让故乡与我,保持水的善念
他终究没有推开那扇柴门,因失修太久
担心倒下去,会散乱成骨架
扶不起的冬日,就像禅坐的高僧
以咒语,激活雪中万物,与尚未枯竭的春天
让风喊出空白的部分
在光线遗漏的缝隙寻找生机,或者记忆
它们有着磅礴的一面
内镜折射是不为人知的部分
照亮过森林,草丛,及幽深峡谷里
被时光所淡漠的初心
时间过于匆忙,适合摆渡的人
提着黑夜灯盏与静默
粗略中的远方,有关于一尾鱼儿走失的痕迹
天涯依旧为故乡,以感性豢养的生命
长在珠痕未干的莲蓬上
可以诉说什么,每一声梵音都是
旷劫后的回落,细小而安详
荷塘落幕。想起鱼竿垂钓的月亮
在水中破碎成影的失落
为你喊出寂灭里,一直无法言说的空白
水流弯处,与一尾鱼谈天说地
谁能倒叙一段时光,在海岸之上
所有的修辞重新组合
修建流水深处,可以装下鱼类的臆想
穿过薄云,提起天空的悬念
再没有一条河,衔接月宫
赤脚少年正躲在岁月折叠的皱纹里
梳理苍茫的事物
只有青石还托举着流水
为一念错失的忏悔,扶起垂下的额头
一尾鱼开始拨动佛前的灵珠
与我对视,并交谈着
不明来历的月光从耳边打马而过
天地间的真相,已被你道尽
万物唯听是从,关于是非,却只字不提
村巷记忆在目光中回暖
脚步始终无法停下来,云朵挂在天上
被挡住黑夜的目光
仍可以触及到多年前的风景
基石坚固,透过弯曲走向
拾起丢失的玫瑰,压过天平的重量
世道迂曲。踩过去是凉的
也是温暖的,父亲打理着一亩三分地
与摆满庭院的陶器
一次次灌入风声,每一种姿势
都贴近泥土,打磨着沙子内藏起的月光
取暖,或施与旧色的黄昏
熟悉的村巷,究竟还隐藏多少风雨
你只取一瓢水滋润着乡情
为一截残垣的墙角
种下寒梅,在月光的高处,也在低处
远处的风景
眼中虚线连接天地。先是扁形树木,岩石
凝固的河水,和一条寂寞的小船
以及与冬天有关的情结
在一朵雪花中打开。请原谅我的执念
只能看到纯性的景象
日子清冷,世界由此变得任性,美与丑
善与恶,同时演绎生死
我们只是两条并立存亡的线条
刻出瘦癯的痕迹,生长着爱过的一些人和事
而这些季节会变,在冷热交替中
一朵云本能地退到边缘
任世相的风吹着,在门外高处慢慢醒来
石头花开
与一座旧庙共处千年,相互对视中
不言不语。诵经的人来了又去
时光在静默中老去,连同门前那棵老榆树
开过白花,年年只堆满青石
裂痕逐渐放大,一定会有种子生长
那时我们坐在季节上聊天
说开心的事,也听伤心的曲子
弦音会折断枝头,果子会重重地落在地上
像轮回的擂鼓让人惊醒
常常会在落叶的雨中洗去尘埃
换上干净的绿装
同一块石头相依为命,看花开,也看花谢
一湾流水的去向
经过门前的路口,只在午后阳光里
转身,说出风尘仆仆的理由
时间那么紧迫,你必须赶在落日之前
找到归宿,并安静下来
雪花又落进水的怀抱,似是飞蛾扑火
让一条河瞬间开始膨胀
开始在春天沉睡的地方肆意流淌
再看不到清瘦的目光,在异乡
穿过虚掩之门,从流水中打捞着花朵
与枝头上走失的影子
闭上眼,会听到耳畔风声,吹走最后的回音
年集
大山脚下汇集更多的潮汐,赶着马车的人
正兜售粮食,蔬菜,和鸡鸭鱼肉
冷风已吹不醒的刀客
叫喊声连成一片又一片,地道方言多么响亮
我们悬着稻谷的谦卑,扫着二维码
累了,就坐在干净岩石歇息
看一朵莲花开在冰上
也开在泥土,佛咒会从心间穿过年集街道
所止住刀尖奔涌的欲望,为自己
也为时间的流水,懂得适时转弯或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