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即景（组诗）

与一只猫晒太阳

阳光从一场梦里醒来。故乡是新的
老屋，草坪，还有
一只猫与我，也是新的

它趴在纸板上，比以前更温顺
世界过于冷漠，所有生命，都与我相同
需要温度。尤其在这个秋天

黑暗被逼到墙角，风一吹
时间晃动一下，再吹过来之后
心就亮了，那只猫
始终晒不到自己的影子，我也一样
　
父亲的菜园

楼房越建越高，父亲越来越矮了
菜园是楼外开垦的荒地
施肥，浇水，摘菜，卖菜
他像上班族一样，乐此不疲

那些茄子，黄瓜，豆角
和小白菜，每天与父亲打招呼
它们是通达人情的

远离农药的日子，过得油润
父亲数钞票的样子
让人心酸，垂下头，我比父亲还矮一截
　
老屋，在城北

老屋的根还在，万物不敢造次
神邸一样坐落有序
风雨来了又去，人到中年
总会怀念一些旧事，与远去的名字

城北的路修过好几次
大道至简，而手中长鞭抽不动马匹
方向，有些清晰，也模糊

每次回去，我都为你祈祷
在内心的堂上焚香
祖先依次出现，烟火里，为我传递着正念
　
窗外，一半是秋天

你所见的风景，无非是方形
目光从枝头落到地面
窗口那么大，许多故事结在果实上

还想诉说什么，叶子在听
时间已所剩无几
这个秋天不缺生冷，炊烟正爬在头顶
晚餐里，我只多加了些盐
让整个空气都充满海水的味道

在十月，地上的果子
堆满窗外，想起你，月亮只剩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