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中的炊烟收走了飘渺的踪迹的时候,西下的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好象在走之前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天上泛出一层一层的红的云紫的霞,交织成虚幻奇妙的形物,蝉儿不停地嘶叫着,作着它一天最后的挣扎。
我和村中的几个玩伴,又集合到村南边的一条石桥上,沿着小河缓缓地走着,边走边谈论着白天在学校所经历的趣事,晚霞倒影在河里,深淡明暗,更觉有趣。
天色渐渐由淡而深,由青而灰,在天际边还逗留着一丝红色,村庄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流萤开始在河边水草里出现,一只,二只......终于飞上了岸。
我们之中恰巧有人带了一个小玻璃瓶,大家便撤下梧桐叶打着流萤,或许是流萤的厄运吧,凡是飞上岸的,几乎都进了我们的小瓶。
天更黑了,远山的线条逐渐模糊,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宝宝在闪烁,一瓶流萤也在发着强光。
“反正今天是周末,明天不用上学了,索性我们晚一点回家。”
向前走,路已经看不清楚,旁边的玉米地里,一棵棵玉米杆挺立在田中,晚风吹动着在点头。
“你们说世上真的有鬼吗,”“哪有?瞎说......”
周围越来越寂静,四周黑糊糊的一片,虽说不相信有鬼,但各人的嘴里都哼唱着几句歌曲,来赶走内心的恐慌。
路越来越窄,两边都是庄稼地,一瓶流萤的光亮太微弱,稍有不慎“哧”一双脚就会陷在泥里。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既当心真的有鬼怪扑上来,又要照顾到脚底下。“哧”不知道谁又陷了下去。
夜是寂静的,只有风交着树叶、周围的蛙声、间隔着几声狗叫或虫鸣。街上纳凉的人们都已回家,前面是走不尽的黑黝黝,好似巨魔张着大口,使人想起那些传说中的青面鬼怪,尤其在经过小桥,仿佛真的在小河里有落水鬼会把我们拖下去。
“你后边有鬼”
“你旁边也有鬼”
“桥上的当心,小心鬼拖你下去”
“看那边黑的是啥?好象是鬼......"每个人心里都害怕,但又同时在恫吓着别人。
白茫茫的银河已经朝西了,一瓶的萤光已经微弱了好多,我们的头发都有点湿漉漉的,夜是深了。脚渐渐地沉重起来,走路也慢吞吞的,不象刚才那样起劲。“我们回家吧“有人提议,我们也就都默认了。于是我们转身,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来到了一个岔路口。”我们应该走哪条路?“这倒的确是个问题,来的时候也没依照一定的方向走,天这样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这条大路不是可以走吗?”
“不对,刚才我们是从那边来的,那个瓜棚我记的。”
各人说着不同的方向,弄的我们一步也不敢走了,静静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立在三岔路口,思索着刚才来的途径。
“那边有灯光,一定是村里谁家夜起。”我们之中一个发现了光亮高兴地用手指着叫道。
在一片浓黑中,忽然透露出一线微弱如星的光芒,我们几个玩伴好象茫茫大海中找到了灯塔,心也安稳了,笔直地朝着灯光跑去,因为照着光走,路仿佛更窄了,你挤着我,我抢着你,仿佛后面有人追似的。
终于跑到了村里的大街,街上静寂的象一滩死水,一切都安静着,只有我们几个疯丫头头上露水,身上臭汗,脚上污泥,心里充满着胜利的欢喜,在静穆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