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晨，那枚红叶

文|胡彦琛

    走过霜晨，初寒袭人，万类霜天草木已经凋零，唯有长青的植物依然潇洒如故。

薄薄的逸雾挡住了我的视线，路边枝头稀疏的叶儿上凝结了淡淡的薄霜，湿漉漉的。这些枯黄的叶儿被潮湿静静地滋润着，生命在轮回的末季礼遇了这份馈赠，大抵是极有尊严的了。

忽见一枚红叶倚在枝头，这是这束枯枝上几乎仅存的一枚。霎时，我吃了一惊，便情不自禁地注视她了：薄霜里依旧韧性，极显生命的张力；潮湿里几分芳华，几分优雅；宁静里几多端庄，几多温婉……太多太多的感触让我一时找不到最准确的语言来描述。

看着这红色心里顿时觉着暖暖的了，仿佛这暖意慢慢扩散到了浑身的每一处，对生命的敬畏和诸多疑惑也在这一刻从脑海里悄悄窜出来了。

尽管如此，我在心里还是尽量自圆其说：大千世界、红尘阡陌并不是所有的惊讶都能寻出原由；生命轮回里太多的迷茫只能迷茫着；时空总是不管不顾变幻着我们未知的领域。

一叶一菩提，在叶的世界里演绎着前世今生的芳华和美好、零落和凄楚。顺境也好，逆境也罢，都是生命里注定了的旅程。可是，像这样从容淡定的红叶，必是了却了一番禅定的。

我不知道那枚红叶的名儿，也不去较真儿，就算是泛称吧。也许这霜晨里太多太多的红叶也正经历着静静的洗礼，枯枝上不过是多几枚或少几枚罢了。

这样想着，那些描写红叶的唯美诗句就静静地浮现在我脑海里了：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深秋，走进山野田园之中，沿“寒山石径”，赏秋山红叶，听泉水激石，看云卷云舒，闲云野鹤，天地悠悠；访“白云深处”，探散居人家，尝清淡之味，享返璞归真，房前翠竹，屋后余晖。身心沉醉在《云水禅心》的管弦丝竹里了……

　 “鸟栖红叶树，月照青苔地。”留恋秋山，寄情山水，客居农家。看斜阳徐徐落下，秋山静静地沐浴在瑰丽的余晖中，金色的晚霞让你感受最深沉最诗画的温暖。不知何时，一轮明月慢慢升起，秋山不知不觉又沐浴在如水的清辉里。此时，倦鸟归巢，栖息枫林，红枫摇曳，雏鸟嗷嗷。或有青鸟欢啼，声振林樾，秋水映月，熠熠生辉；抑或秋虫和鸣，情趣盎然，月照幽林，青苔暗光。唯有夜宿秋山者方能体味出如此宁静、空灵、淡远的自然之美，那片片红叶也将在你的梦里变幻着多姿多彩的倩影和美妙绝伦的风韵。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深秋，在晴朗的日子里荡舟秋水，“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天水一色，山水相依，赏晴空枫叶纷纷而落的浪漫与唯美，完全没有古人逢秋悲寂寥的心境，倒是感悟着“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意境。

在色彩的世界里，红色是一种暖色，在严寒霜雪天气里，它会带给人火热、温暖的视觉感受，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红叶是一种色和生命的完美契合，在她的生命历程里演绎着不同的精彩：春萌芽，在万紫千红的世界里生长，在自己的天地里满怀希冀地逐梦，旺盛的生之力便是她生命的精彩：夏有韵，在阳光里丰润，在月色里阴柔，在火热里完美，在风雨里韧性，生命完全进入鼎盛时期，丰美和灿烂达到了极致；秋静美，在静里体味生命本真，回味无限芳华，沉淀唯美印记，而更多的是在静里禅定，随之而来，随之而去，懂得放下，不必执着。当看到红叶飞满天的时候，那便是她们的一缕香魂随风而去了。

或有红叶滞留于雪的世界，冰天雪地独倚枝头，听雪的飘飘洒洒，看雪的唯美浪漫，抑或揽雪入怀，红叶火红耀眼，瑞雪纯白圣洁，红与白交相辉映，独成风景。红叶若是见证了梅与雪的相遇，那必定会惊羡香雪无与伦比的冷艳。

忽然，一滴冷露滴在我额头，呀，好凉！我的思绪戛然而止，轻轻擦拭额头，才察觉我的发梢已然被晨雾打湿了。

晨雾已经消散了，火红的朝阳正在冉冉升起 ……

2018.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