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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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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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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粥的念想

晨曦里,转了一趟田野,就这样无拘无束舒爽地走着……

忽地记起来:哟!今天是秋分,好个凉凉的秋天,就这样悄悄地陪我来了,且已是很久了。

脑子里早已回想起了有关表现秋的诗文、音乐和唯美的画作,然而,那些都显得飘渺和模糊,倒是这晨曦田野之秋让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秋的宁静、澄澈和满满的沉淀。

刚回到家,进了院子,早已闻到一缕淡淡的、甜甜的味道,这是玉米珍儿熬的粥,这味道太实在、太厚重、太暖心了,于是,又美美地用鼻子吸了会儿,在深呼吸里,那味儿满满地飘进了我的肺腑。

“玉米珍儿稀饭,快来吃。”妻知我进屋了。

我知道那是白玉米珍儿熬的粥,这白玉米珍儿还是前不久我跟妻一块儿到很远的地方去加工的呢。那是专用的粉碎机:脱皮,粉碎,粗珍儿,细珍儿,还有玉米面。

这白玉米远比黄玉米味儿足,刚成熟时别等老了即可掰下棒子,剥叶儿(留一两片嫩叶)煮熟了吃,那味儿淡淡的,甜甜的,香香的,口感嫩嫩的,黏黏的。

尝到粥,在那美美的味觉里滋生出恬淡、舒闲、宁静、平和的心绪。也因此浓烈了对粥的念想。

十几年前,在乡村小学工作,同事们也都是附近的。大伙儿在一起,敞亮,随性,无拘无束,俨然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兄弟姐妹般的情谊,那份赤诚、朴素、厚道充盈在每个人的心里。

周老师五十多了,媳妇每天给他做一顿稀饭,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

一次,我笑着问周老师:“吃稀饭顶事吗?”

“咋不管事?我们这岁数,每天吃一顿稀饭,感觉舒服。”周老师也随性笑了。

“真能饱?”我不信。

“咋不能饱?等你们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了。”

“哦……”我仍是怔怔的。

“红薯稀饭、玉米珍儿稀饭最好,最有营养。”周老师补充了一句。

回想起周老师的话,现在终于感同身受了,还有那份同事间的情谊早已沉淀在心里了。

我于是想起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在那岁月,每家每户的日子都那么艰难。盛夏季节里,别说吃米饭了,就算是一顿粥,都那么弥足珍贵。我们兄弟姐妹多,父亲在外县工作,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主要劳力,年年都是缺粮户,只要有吃的,能混个肚儿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酷暑里的一天,我中暑了,一连躺了两三天。在母亲细心照料下,我的病情稍稍减轻了,悬在母亲心上的石头才落了地。见我瘦了一圈,母亲悄悄转过头,拿手绢擦了擦眼。

“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熬点儿稀饭。”母亲说完拿着一只旧搪瓷碗出门去了。

我知道,母亲又出去借米去了。母亲是个要强的人,生活的艰难、家务和劳动的繁重从没有让她低过头,一直咬紧牙关挺着,绝不会向谁低头服输,若非情非得已,母亲是绝不会丢掉一丝一毫自尊的。我躺在床上,眼泪悄悄流了出来……

母亲终于借回了半碗白米。我知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每家每户都困难着呢。母亲大多是遇上了热心的邻居,抑或是皮笑肉不笑里的冷眼。

这一顿粥,尽管米少汤多,清亮亮的,但对于我来说那是极其难得的,犹如久旱逢甘霖,沙漠遇绿洲。这碗稀粥里和着母亲的焦虑、揪心、释然和些许的轻松。

也因此,粥的味道深入了我的骨髓,融入了我的血液。

一个夜色阑珊里,我和朋友们在小镇上小聚。其间,我问朋友吃啥,朋友笑着回答:蒸饺。朋友问我吃啥,我说:稀饭、面皮。

朋友的蒸饺上来了,尽管香喷喷的,但我依然觉着我的菜豆腐和面皮好。

且不说菜豆腐和面皮稀饭是汉上的名小吃,单就那种加工过程和蕴含着的饮食文化就使我情有独钟:据说菜豆腐源于古老的道家炼丹之术;面皮源于楚汉战争之时。究竟属实与否,恐怕也只是一种传说而已。但无论怎样,菜豆腐和面皮就这么流传下来了,且越来越独具风味,受到人们的青睐。

汉中的生意人去外地卖菜豆腐和面皮,无论如何做不出汉中的风味。后来,有人研究其原因,主要是水不对头——汉中的水才能做出汉中的菜豆腐和面皮。

还记得一次酒醉,第二天清晨醒来后,整个人是异常的难受:恶心、嗓子如烟熏火燎。

“吃饭了。”妻在喊我。

我一看,是妻刚刚做好的菜豆腐。饭桌上,碗里的菜豆腐正缓缓地冒着热气……

喝一口汤,酸酸的,爽爽的,嗓子立马润润的了,所有的难受似乎都被这汤消融得干干净净。

饮食包含着文化,也透露出饮食者思想、素养、习惯和身体的某些信息。也如一叶知秋,一曲知音,滴水映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佛家经典有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既已秋分,秋早已入心,感悟着秋的宁静、澄澈和闲淡。

 

2017.9.23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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