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多鼻塞,方知秋意凉。
平日里妻子小刘安排穿着,一是适应天气变化,二来搭配得体。我也乐得顺从,因为省了不少心思。毕竟什么上衣搭配什么裤子,再穿什么鞋袜,本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当然,工作服除外,这是单位已经调配好的,因此工作日便不需要小刘多加关注,只须提醒添减。
人啊,就是这么安于现状。有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倒不一定是出于懒惰,却是一种随和了,而随和的人往往会过得很快乐,因为没有了抵抗和对立,剩下的全都是理解和服从,和欢喜心。
人生苦短,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争执与吵架?所以我不但适应了今生的合作,而且对于来世,也早已填报好了志愿。有诗为证:“来世愿做一头猪,出生便在回民家。”虽然细想漏洞颇多,但是理想总归要有的,不然跟一头猪有什么区别?
可是今日小刘偏偏忘了提醒添衣!室温的假相也蒙蔽了我的感知,直到电瓶车开出地下车库那一瞬间,便觉得好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般透体冰凉,鼻端一痒,忍不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想回去加衣服,却怕时间不够,只得硬了头皮强行。
心里忍不住嘀咕,想起小时候夜里忘了关微风扇,一觉醒来就是这般透体冰凉;游泳时一个猛子扎到深水区,也是这般透体冰凉;上学时我们一帮寄宿生在水槽旁洗冷水浴,还是这般透体冰凉……但是那时一点事儿都没有啊!啊切!
俗话说:二八月,乱穿衣,瞧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中,既有穿T恤的老伯,又有穿毛衣的小伙,还有衣着清凉的姑娘,既楚楚又冻人。
昨夜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大如豆,好似哪路妖怪练成大法,等不及要为祸人间,特意赶在深夜出动一般。它咆哮着想从窗户钻进我家 ,没曾想窗户已被我关得严严实实,它大怒,一次次狂暴地拍打着窗户玻璃,甚至想要从狭小的缝隙中挤进来,叫声变得尖锐绝望。
于是它迁怒于路边的树,疯狂地撼着树干、摇着树枝,撕扯着树叶。因此路上便多了许多落叶,绿的、黄的、红的铺了一地,风起时轻舞飞扬,而落入路边积水里的,则在水波里漂泊浮沉。那飞上天的、落下地的、漂于水面的,终究会腐化成泥,被辗作尘。
驱车转过一处街角,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幽幽的桂花香气,好似青葱岁月里一次漫不经心的回眸,一场猝不及防的邂逅,一次心头乱撞的眼神交汇……
我急忙刹车,环顾四周,认真找寻这美好的源头,却因林立的高楼阻断了我的视线。我又揉揉鼻头,试图用嗅觉来捕捉这份心动,怎奈何香消如云散。好似一声轻笑过后,那一角裙裾便消失于巷尾,再也寻他不见。
心中怅然若失,却又不甘就此作罢,呆呆地定在那里,欲学那抱柱的尾生。
再看看手表,尾生赶紧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