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斤少两

那天和妻子小刘去菜场买菜，看见常去的那家鱼档有野生鳊鱼卖，便挑了一条精神抖擞、鳞片完好的。

回来的巷子里，看见路边有人在卖青菜。那些青菜看上去呈深绿色，梗部是浅绿色的，矮矮的，叶子层层叠叠四面伸展，像极了盛开的花朵。这种青菜烧了容易酥烂，鲜香微甜，不像有些白梗的青菜吃到嘴里“呱吱呱吱”的。

小刘一看就很喜欢，忙问卖菜人：“多少钱一斤？”那卖菜的答道：“三元一斤。”

我抬头看去，见那人四十几岁年纪，黑黑的皮肤，极瘦，双眼有点细而无神，好似夜里没有睡好。身穿一件某某牌鸡精的罩衫，头戴一顶皮帽。

说话间已有几个人蹲下来七手八脚开始挑拣青菜，那人一边从包里抽出塑料袋，用手指捻了后，迎风抖开，再递给小刘。

小刘把手上拎的菜递给了我，自己也蹲下去挑青菜。人多抢食，众人手速明显加快。

家里其实还有些青菜，所以不宜多买，只是为着兑现邂逅时的欣喜而已。很快小刘便挑好了，排在一个中年妇女的后面。老板用秤称了一下，对那中年妇女说：“一斤半，四块五毛。”

接着给小刘称了称，没精打采地对小刘说：“你也给四块五毛吧。”

正准备扫码付款的小刘听他说得比较勉强，动作便有些迟疑，问道：“我这袋看起来就没她多，到底有没有一斤半啊？”老板说：“你放心，不会错的！”

听他这般说法，后面又有人排队等着，小刘只好付款走人。拎着菜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小刘边走边嘀咕：“听他说话那口气，就好像斤两不足，没有底气的样子，但是说起来好像我还沾了他的便宜。”

我买菜有一个习惯，不管卖菜的是男是女，问价后不立即回答，先抬眼观察你一下再开口报价格的，我是坚决不买的。因为此人极有可能是老江湖，在看人报价呢！

可这人看上去憨厚老实，不像个短斤少两的奸商啊？但是最好尽快验证一下，否则以小刘的性格，必定会一路叨叨到家。

看到前面有一个卖鸡蛋的奶奶闲在那里，我就请那个奶奶帮忙称一下。老奶奶迟疑地看了看远处那个卖青菜的，还是帮忙给称了，果然只有一斤四两。

小刘长吁一声：“我就说！”然后就拿着那袋菜往回跑去。

我两手拎着菜，还没来得及挪窝，远远的便听她对那人讲：“我就说你这个不足秤，刚才拎在手里也觉得不对头，我平时买菜买惯了的。”那男人说：“怎么可能？我卖了这么多年菜，怎么会短斤少两呢？”小刘不依不饶说：“我刚才已经复过秤，要不拿你的秤再称一下？”

如此一来，正蹲着挑拣的人立马直身走了两个，那人自知理亏，赶忙拿了一棵青菜塞到小刘手中的塑料袋里。

小刘嘴里面嘟囔着走回来：“他那一棵青菜哪里有一两？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心里面也舒服多了。”

“如果是个年纪大的，我才不跟他计较呢！”小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