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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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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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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才//大浪淘沙

要说“大人物”,我们清水湾也出过一个,名叫大货(大冶话叫代货)(货:大冶方言,骗人的意思),绰号叫“哈八型”,意思是本事大得很。一般村里老人都叫他货儿,平辈或者关系玩得好的就叫他“大货”或“哈八型”。

说起大货“哈八型”货起人来,真是货死人不抵命,从一个细仔就晓得货死人。曾经搞过某某地方副科级干部,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早已经把他自己也货进去了。

提起他,我们这边没有一个人不摇三下脑壳的,说他人品这么差法,那些当官的当初是怎么把他提上来当官的?他搞了十多年官,典型一个混官庸官贪官,吃喝嫖赌摸,样样都来。

先说他货,货上,货下,货爹妈,什么“瓜毒事”(坏事)都做得出来,说他进去是迟早的事。果然中央八项规定出来之后,纪委就把他请进去了。现在听说他是被法院判了三年,有的也说判了五年。

说起他,不要以为他曾经做过官,“神裸邦邦的”,但我跟他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小时侯两个人玩得好得很,对他知根知底。说他做的“瓜毒事”,凡是他到过的地方没一个不背后骂他的。前些年因为他是个官儿,我替他保密了很多年,他现在既然进去了,我在茶余饭后,把他的故事隐名化姓的讲出来,让大家乐一乐,也警醒一下某些人。

举个例子吧,我俩同学,有一回,三年级时我正在教室做作业,他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贴着我耳朵神秘兮兮地说,“你快回去,你娘跟你父亲打架,你娘跳到清水湾大水凼去淹死了。”

我一听这话,吓得我一路哭着飞跑回去。到村路口,老远就看见我娘正在村里晒场上晒黄豆,跟隔壁细妈有说有笑的。我娘老远看见我哭着跑回,老远就喊:

“学校哪个娘卖x的欺负你了?”

“娘,你不是淹死了吗?”

“啪!”一个巴掌摔过来,“老娘这不是好好的吗?哪个狗娘养的咒我淹死了?”

“货儿说的。”我这才晓得是货儿那个狗东西货了我一回,还让我挨了一个耳巴,路上跑得急还摔了一跤,嘴唇都摔出血了,牙齿也磕掉了半个。

货儿货我还不说,他还货他娘,货他老师,货他老子。货他老子时还差险闹出了个人命大事故。他八岁还是九岁那一年,有一些贪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不做,到学校去又怕老师罚他,就叫我帮他请假货老师, 对我哭着说他外婆死了。当时我还真以为他外婆死了,看他哭得挺伤心的,我还真帮他请了假。

后来又有一次,又叫我帮他请假说他外公死了,说着哭得泪流满面。我真是一个“好巴裸”,还真以为他外公死了,又帮他请了假。

可没有过多长时间,他外公外婆来他家里帮他母亲收油菜籽,我才晓得他狗东西又货了我一回。

后来老师一次在路上碰到他母亲,问起这事才晓得他是两头货。货他母亲说到学校去,货老师说他外公外婆死了,实际是在半路上玩泥巴,捉泥鳅,作业没有做,怕老师罚他打他。

他母亲看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货死人,气得不得了,回去就打他,并吓他说等他老子回来后告诉他老,叫他老子收拾他。他晓得他父那个蛮裸脾气打得死人,所以整天惶惶不安怕个死,每天都怕他老子回打他。

他父亲在外打工,过了一段时间果真回来了,他在路上碰到,应该高兴个死的,但他高兴不起来,他心想这回去他母亲把他货老师货母亲那事说了,他父亲肯定要打死他。

怕打怎么办?他脑壳一转,是个人都不会想出的瓜毒主意他想出来了,他神神秘秘货他父亲,说他有一天半夜三更起来拉尿,看见他母亲跟隔壁细伯在屋里抱在一起啵嘴。还说,有回又看见他六叔,在黑巷子里摸他母亲的屁股。

结果他父亲一听,火冒三丈,不问红黑,回去就把他母亲打了个半死。

气得他母亲真跳进清水湾大水凼去寻死,不是大家去拉她,他母亲还真淹死了。

后来一对质鬼毛影子都没有,全部都是他编出来的,都是他怕打,货他父亲的,“这么个细裸,这样货死人,长大了何得改(怎么办)?”

他父亲把他打了一回,让他跪了一天,不是他外公外婆赶来求情,他父亲还不知道会把他怎么办。那时他还只有八九岁,货起人来就有这等本事了。

货儿被他父亲狠打了一顿之后,乖了几年,他还发愤读了几年书,考上了师范。

师范时他把一个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后面花钱怎么解决不说,后来他回农村一个中学教书。尽管这样,他大货本性还是改不了,正如狗改不了吃屎一样,他在学校教书时,自己有了堂客,还要偷偷摸摸跟别人女人搞暧昧,结果这事被别人老公知道了别人叫人来收拾他,把他又打了一个半死,他都不敢还一下手,屁也不敢放一下。

最后听说还是老校长息事宁人,怕传出去影响学校名誉,私下里叫他花了钱,写了保证书,才把这事给平息下来。

后来学校兴个什么聘任制,校长聘班主任,班主任聘老师,大家都知道他的德性,结果没人聘他,他就落空了。

他就天天去找校长纠缠打闹,闹得校长不得安宁,校长没有办法,天天躲他。有一回,他不晓得在哪里喝酒喝多了,发酒疯,找校长打架,老校长吓得躲开了,他就搬个大石头去把校长家的大门,打了一个大窟窿。

后来老老校长哀求他说,“大家都不聘你,叫我怎么办?”最后校长闹不过,安排他在学校门卫搞了一年。

也是他命大,该有一些造化,第二年那个政府搞个什么双调双考,他搞到信息后偷偷复习了半年,人又聪明,结果一下子让他考上了。

老老校长怕他,巴不得他早一点离开学校,上面来调查他时,帮他说了一大箩筐好话。于是他被正式录用了。

他被组织部调清水镇以外的某镇搞副科级干部,分管城建卫生工作。一上任他就神死了。不信?大家看他走路的样子,一双腿像蚂蚱腿一样,走起路来一弹一弹的。

有一回,我去他那个镇办事,在路上碰到他,因为是小学初中同学,又是清水湾一个湾的人,就没有在意,在大街上喊他“大货”的绰号,结果他眼皮都没裸我一下,就昂着个裸头在我面前果弹果弹的走了,不认得我一样,气得我一个半死,骂他“不叫个东西。”

又有一回,我又到他那个镇去办事,在大街上又碰到他了,这回我接受了上回教训,老远就喊他,“秦镇长!”结果大家说怎么回事,他一高兴竟然拉着我跑进路边餐馆吃饭,好酒好菜叫了一大桌,还叫了好几个官儿来陪我,向领导们介绍我是他同学,在市某某局某某科当科长。

其实我是个农村小学教师。

他又叫来餐馆老板,说喊两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来喝“花酒”。

结果那天我很高兴,一杯一杯接受这么多领导和美女的敬酒。酒杯晃荡之中,我就看见他肉痳的伸手去摸女服务员的胸部和臀部,并且还笑眯眯地对其他官儿说,“乳房好大,屁股好肥。”

在大家的笑声中,在我的羡慕中,那天我就喝多了酒。

最后,吃好喝好之后,他就喊来老板,说“划字”。我看他在发票上大笔一挥“招待市某局某科长用”后,也没有给一分钱,就一边用牙签剔着个黄邦邦的牙,打着饱嗝,一边带着我和大家一起出门走了。

临出门时还拍了一下那个女服务员的屁股,对她说,“有事找我。”

餐馆老板在门口对他点头哈腰相送,“欢迎领导下回光临。”

他就昂着个头对老板说,“把餐馆卫生搞好啊,要不下次要你餐馆死定了。”

那天,我醉得一塌糊涂,最后还不晓得是怎么回去的(后来听说是他用公车送我回去的)。回去后好几天我都在兴奋个死,在村里在单位吹牛皮,说他真是个“哈八型”,千杯不醉,美女相酒,那个官儿当得真是“有滋有味”。

说得村里的人听了嘴巴咂得达达响,都夸他家太婆坟葬得高,出贵人了。

学校有几个原来跟他一起同事的,听说了,还羡慕个死。说,“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么大的洪福齐天。”

后来听说他“哈八型”又调到另一个乡镇管计划生育。那些年管计划生育正吃香。听说他管计划生育,真是发挥到了极致。“多生一胎,要你穷三代”、“不结扎就倾家荡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些标语都是他想出来的。

那几年,正是计划生育抓得如火如荼的时侯,没钱罚,或有两个娃不去结扎的,就拆屋,搬东西,抓人。他就是那个头儿,手一挥,屋就垮了,家具就被抬光了,人也被抓走了。

有的夫妻不肯结扎,到处躲,他就带人半夜三更去抓人,像日本鬼子进村一样,先偷偷摸摸进村,蹑手蹑脚爬到窗户下静听,有人在家就一脚踢开房门,一伙人强盗一样冲进去,把被子一掀,抓起人来就走。有的女的哭喊说“我还没有穿衣服”,他也不管。碰到漂亮一点的,他还趁黑摸人家乳房一把,“娘的乳房好大好肥。”

有的人不想结扎,就托人给他送礼,送少了他还不乐意,直到人家又补送了一回,他才放过。

清水湾上面青山水库里面有个深山老林里面有一对两口子,生了两个女孩子,不想结扎,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女的就跑进深山密林躲了,男的没跑开,被抓去结扎了。

女的很伤心,偷偷的哭了一回又一回。结果男人扎后回去后,夜里娱乐时,她就摸他老公那个东西,“咦,东西怎么还在?”

他以为她老公那个东西结扎了以后,就像过去太监一样,把东西一下都割尽了,没有想到一摸没有割完,高兴得要死。第二天就给货儿送了两只老母鸡和一篮鸡蛋去感谢人家,说,“领导真好啊,照顾了我老公,感谢把我男人那东西保住了。”

大货看见她漂亮,性感,皮肤又嫩,就故意摆个官脸儿调侃她说,“割了好啊,好男人多的是。”

“领导你不晓得啊,我们深山里面夜里没个什么娱乐,两口子就靠这个东西娱乐,你要是都割了,我们夜里就没有什么玩了。”

他听了就一笑,继续调戏她说,“没有什么东西玩了,我们有啊!”

后来听说他软硬兼施,使出货死人的本事,硬是把那个女人搞到手了。

后来听说他又调到某某去镇搞副镇长,分管教育。理应说他从教育跳出来的,对教育一往情深,什么事情都帮教育说话。

可是他呢,把教育给他的伤害就记住了。一上任就要当地教育部门召开全镇教师大会。

会上他讲话时,一会儿敲敲桌子,一会儿拍拍桌子,一会儿声音飙得像个老鸭公一样,一会儿又用指头剁剁台下的老师们,把老师中少数人的劣迹一一列举出来。

其实他说的这些,都在他当老师的时候都发生在他身上,现身说法,正因为他体会深,所以他说起来头头是道。下面很多不了解他的人还佩服他深入基层,了解教育,讲得到位。比如说有的老师体罚学生,打牌赌博,不务正业,向家长伸手要东西等等。

后来听说他连学校排个课表,老师带个什么课,他都要插手管一管,每期要校长把课表先送他审查审查。于是,夜里给他送礼的人,就多了起来。

他还经常带一伙人到学校吃饭,要校长把学校最漂亮的女老师喊来陪他喝花酒,喝得脸红脖子紫时,就跟女老师开玩笑,拉着女教师的手,说要帮她看手相。校长怕他,没有办法就在一边起哄。

有时在餐馆吃了饭,一个电话货校长来结帐,说是招待市某某领导,其实是他一伙牌友;有时他还拿一摞发票到学校叫校长报了,货校长说是招待市某某领导用的 。

时节到了,他还叫人送几百本挂历,叫校长帮忙推销,一个老师一本。

小街上有一个店子,一个非常漂亮的老板娘,实际是他的老相好,他就那期强行要学校去买办公用品。另外,他在他老相好店里赊的好烟好酒土特产,都叫校长去结帐,货校长说是送了市某某领导用的。

辖区内几十个中小学,他都欠到有帐,大的学校欠有几万的,小的学校欠有几千的,都是他货校长货去的,说市领导某某来了急用一下,明天还,结果有的学校一拖就是几年,他毛都没有还一根。有的账时间一长,就成了死账,最后不了了之。很多校长怕得罪他,不敢惹他,最后没有办法不得不把死账冲了。

大家说像这样的“癞皮狗”,中共中央八项规定出来之后,他倒不倒?果真他就倒了。

我跟他一个湾的,从小就在清水湾一个水凼里长大的,晓得他光换堂客就换了两个,还有几个真在跟他”扯皮拉筋”。

还有人背后笑他说,他还有几个情人,在他工作过的地方有不少小仔子都像他,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不过也说明他生活作风有问题。听说他一倒,不少人在清水镇老街上还放了不少鞭炮庆贺。

人的一生如一粒沙子,在清水湾一晃而过,大浪淘沙,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我们门前那个清水湾,还是一湾清水慢慢地向东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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