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姜建华的头像

姜建华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1/01
分享

守望高原




姜建华


面对高原、雪山、草地,我觉得安全,没有任何危险。

                               ——阿来


冷风吹的夜,一把吉他悠远的声响,一首熟悉的旋律,姑娘我爱你,把我带回遥远而又戚戚念念的那片川西高原,那山间的自由飘荡的白云可曾为谁停留,那深夜趴在半山的明月,如顽皮的孩童注视着那片美久远而神秘的土地。

走在茶马古道,我仿佛听到了得得的马蹄声,闻到了悠悠的茶叶的清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难行走,清脆的铃声和奔波的马蹄声,打破了荒野,草原,雪山的宁静,驱走了漫漫长路的孤单和寂寞。

风雨里,开始我的西行漫记我的千年穿越。走过历史的尘烟,走过四野八荒的山川,你是否想起那段狼烟四起的战争场面,尘埃和马蹄声飞跃万水千山,望断迢迢来时路,一声长叹,落花流水已是暮春的颜色,惊鸿飞过,谁在风雨飘摇的时刻,等待那千古尘埃的落定。

人生得意须尽欢,只不见对饮的李太白和白乐天,天地苍莽万事蹉跎皆云烟。你看到夜空里闪闪烁烁的那束红光了吗?我见到了,明明灭灭的时光走过千年,被时间所忽略过的事情太多了。

从锈迹斑驳的古牌坊,我仿佛看见风沙弥漫的古战场的征战与厮杀。那束来自久远的神秘的光,在记忆中喷薄了多少个血色的黄昏和黎明,青的泛白的茫茫夜色,寂静了那个火热的年代。一粒尘埃有多重啊,一座古城定格了千年的尘烟。


一个人,在漫漫长夜,慢慢行走在渺茫的荒野,一个云雾缥缈抑或风雪漫漫的荒野。

在长而短的历史脉络中,在空旷辽阔而寂寞千年的荒原,我选择历史的一角,在荒原的小屋旁独守夜空。远了或近了,见到的是千年古风,还是千年征战,静默里,高原古城的夜空闪烁千万里缥缥缈缈的微光,没一声言语。

寺庙,殿宇,庭院,静默而略带神秘,星星点点,安然地点缀期间。来回走动的僧人和游人一起扯动这夕阳的山风和悠闲的时光。

僧人的家在高原上,在庙宇里,荷花的灯,在阴霾里照亮他的心空。俗人的家在古城之外,在纷纷扬扬的闹市,又有哪盏灯指引风云咋起的行程。

仰望那一盏青灯和千年的红莲,我是微光前尘埃里的一朵无名草,静静守候你身边,燃尽童年故乡的煤油灯,耗光了那凄迷无依无语无泪的青春华年,是否记得在煤油灯下的长夜无眠,那夏夜虫鸣的唧唧相伴,为守千年的誓言,那只迎着火光的飞蛾,是否完成了她痴迷年代的期盼,我是尘埃里的那棵无名草,没有激情没有梦幻没有誓言,只在暗夜里与尘土享受与月光相伴。

今夜无梦无眠,亦或在屋旁的荆棘地里黯然神伤或黯然入睡,听着女巫絮絮叨叨落寞的咒语,谁比谁更孤独,谁比谁更丰满,那咒语已随四野的风流荡,漫过了风沙漫过了漫长的千年岁月。

当红叶满枝,燃烧了那个季节,在萧瑟的风里,激荡春的情思,让万物肃杀的季节,呈现,满世界的火热,誰能说,这不是上帝,在秋风里,送来对抗时令悲凉的风风火火,心中的愁苦,在秋的凉凉的原野,沉思成华美而丰厚的风景。

天光微明微寒凉,我彻底掐灭了往生荒原激荡的火焰,离离原上草,走过仲夏夜的梦,走过苍凉的秋和风雪的夜晚。


高原的尘埃和风沙越积越多,是否彻底埋葬了那个春天,雨水奔腾成河,岁月里有没有甘甜的泉源,逆流而上的时光是否忘记了那个古老的罗盘,不是佛陀不是女巫不是神仙,如何在时光里编织这漏洞百出光怪陆离的夜晚。

以我迷恋执着的心,匍匐于大地,聆听上苍肃然的声音,摇曳的草木,摇荡高原古老神秘的爱情故事,是否也如四姑娘山一样,让人想起雪的晴明雪的欣喜雪的旖旎,天边的星辰惊奇调皮地眨着眼睛,遥相呼应。

漠北高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美丽的草原风光,在若尔盖草原同样可以分毫不差地体验到。羊群咩咩叫着走着,空气中飘荡一股浓浓的青草香味,苍苍茫茫的天边那样蓝,云朵懒懒散散地在来回游荡,忽而散开,忽而聚起,好不自在。

一个响亮的名字,那一片并不久远的川西高原的草地,苦难的行走谱写恒久的光芒,阿妈转经的身影,轻轻诉说一个荒渺草原的传奇。那一天,我离开家的时候,阿妈点燃了一盏酥油灯,翻过雪山,走过草原,陪伴着我那孤独的心,照亮了我多少次艰辛的路。听着谭维维的歌,那凄美悠长而又嘹亮轻飏的歌声,把我带回那片神秘的雪域高原,那广袤丰美的草地辽阔奇异的天空。

先人的魂已化作,天空,那道神奇的光,在没有梦想的夜里,轻轻把你照亮,挥去阴霾和忧郁,抓住那光,舞动这草原的烟雨,佛光照眼,明心见性,我听着阿妈的声音,在这高远的圣境,把犹豫和彷徨,挥发得干干净净,我只想尝尽人间的苦楚,不要迷离的繁华,盛大的虚名。

风过荒原,荆棘的夜寂寂无声,哪颗星星点亮了夏日萤火虫的心语。

黑夜留下温暖的光,我找到了善良,坚强,淡定,从容,怒放的花朵,奔腾的大河,唯有那爱的光明亮了鹰的眼睛,亮丽了草原的心,曾经空空的身躯,还有灵魂,变得透明,在那远远的云端,化作一道闪电毁灭魔影,击碎夜空,景仰光明。

甜蜜的笑容盛开的鲜花,酥油灯,阿妈的情,温暖着我那寂寞的心。那一个梨花带雨的夜晚飘湿了多少年少的心事。

这样的夜晚,没有风,原野上,一棵静默的树,伸展光秃秃的枝丫,在凄凉的寒夜,把四时的欢乐,蕴藏于心底,静观春夏秋冬的更替,独享风花雪月的洗礼,冥冥中的温柔之手,抚摸他干瘪凄寒的心情。

靠近我,我那并不遥远的梦里的乡村,我那如梦已逝的缥缈的青春!莫让冰雪的气息隔开我们,让我们围坐在这火炉前,体味季节的温暖,听惯了风的叹息,把门窗关紧,让那窗上的冰花清亮我们的心。斟一壶好酒,在飘雪的夜里回忆那渺茫的青春。灯已经灭了,周围是一片漆黑,然而天边有弯弯的笑着的月牙儿。在这世界上,还有桃花的芳香,一个孩子在数着月亮,遥想高原的梦想。

亦鹿亦马,在那远远的洁白的云端,飘荡出一匹灰色的马,缥缈出一朵繁盛的花,没有荒漠没有荒原,只一座古城独自走过千年的繁华和尘间。

先人转瞬即逝的慧光,超度了你凄惶的灵魂,晨光中绵绵的烟雨朦胧,和悠缓的歌声,让不远处驻足的少女,迷蒙了这草原的鹰,让飞翔的姿势,矫健,轻盈,澄澈的目光,默默触及了草原缓缓升起的温情,让这片川西高原蔚然深秀,云霞升腾。


雪山连绵,一声声虔诚的呼唤,在暗夜走过多少凉凉的秋和夏,流浪的风中,洒下多少温暖的种子,神灵的大地,接纳了多少忧郁的心事。   

穿过岁月的流沙,尘世嚣嚣。形形色色面具,层层的叠嶂似山峰逶迤,遮住了视线。原始的蛮荒,野性的温柔,躲到了哪里,神祇居住的雪原,山谷,梦幻迷离。月光如一泓自由之水,照澈了山谷。我坐了下来,与月光对视,我们相对无言。

满山谷的阳光,浓浓的油然而生的绿意,在碧色的霞光里,那样浑厚,那样鲜亮,满眼的绿,满心的暖。

暖暖的阳光,痴痴地望这漫山遍野的绿。霎时,太阳公公开起玩笑,藏起他的笑脸,骤然聚满了黑的云,灰的云。那身披的袈裟,也暗淡下来,如林间飘落的一片乌云,不再鲜红,不再发亮,倦怠,阴沉沉地披散在庙宇里缺少绿意和暖意的魂灵,是天空影响了心情,还是心情影响了大山的灵动。一场暴雨,电闪雷鸣,就在你不经意间掠夺了心的晴空。

这时候,雨来了,云来了,夜来了。这样的猝不及防,你往哪里走,心里忐忑脚步也略显尴尬零乱的我的朋友。

雨,闪过。风,飘过。哪里骤然响动,从天而降,那平时缓缓飘洒流泻的水帘,也霎时轰然雷动,如上天派来的天兵,声势浩大,震慑山谷的阴霾愁雾,响彻九天外,让玉皇大帝也知道,你派来的兵不是等闲之辈。飞流直下三千尺,也许并非李白酒后的醉话。

那念珠,一颗一颗依然闪着黑的淡淡的光,安然,淡定,温润,慈祥。被雨淋湿的鸟声,加重了珠子的分量,增加了闪电里的一丝又一丝的宁静。

簌簌抖动的青色叶子,在风里雨里,云里雾里,雷霆咋惊的山谷里,愈发油亮翠绿,生动了浓郁厚实的高原。

不必擎一把伞,我走过寺庙走过丛林,走过流云和雾霭,迎接山巅的天外来风。

风来不动,雨来不惊。佛塔,悄然伫立。那千年的银杏树像老人,像一尊佛,静观这天地间的风雨。安安静静地,不睡不醒。

雨后的天际那样广阔,风涤荡了一切。

蝙蝠的翅膀编织着黄昏,一些虫鸣开始醒来,一些树枝随风荡动,日与夜轮换,晴与雨轮换,喜与忧轮换。不动的是那些独立寒秋的林木和风里雨里的顽石。不笑不忧,不喜不悲,不经意里为你打开一扇山林的大门,找到高原暖暖的晴空。

那飘荡千尺,响彻九霄的天外飞瀑,带头奏响了这风雨高原的交响乐。

僧人游人的徜徉,如雨,如梦,如一声叹息。梦醒后的睡眼惺忪里,是否记起了电闪雷鸣里的步履维艰,身不由己的愁云惨淡。

走过春的羞涩,夏的火热,在月洒清辉的夜,上帝的手,抓住秋的寂寞的灵魂,把难耐的苦涩和,季节的甘甜一起注入,他寂寥的心思,月牙儿弯弯,是否明白这季节的转换,这静夜里,曾经拍打月亮的,那只青鸟的翅膀,而今,在哪里飞翔。


在川西高原的山山脉脉,沟壑纵横。在神的面前,我们匍匐在地,几千年的神力啊,愿你保佑我们各民族的姐妹兄弟,你们是如此久远如此迷离。姑娘我爱你,索郎扎西的歌,在外面想起,热情奔放,响彻在一望无际连绵空阔的大草原。远远的云端述说这久远的美丽的爱情传说。

何时,乌云压城,整个黑暗的天空没有色彩和生机,只有可怕的沉闷的空气,一道红色的闪电,狠狠地撕裂一条缝隙,让大山深吸一口气。

硬生生忍住颤抖,快速穿过这囚笼般的黑黑的夜。

下定关门的决心,把夜和飞扬的尘埃一起关在外面,只留雪在心里,寂静的雪,洁白的雪。

世界永远一团迷雾,尘埃起起伏伏,你不知道那美丽的鲜花,下面是乐土,陷阱还是坟墓,群山正与孤云是紧紧拥抱,还是渐行渐远的疏离,冷月皎皎,席卷黑暗的狂风,还是黎明。

暗夜里的突奔,自有他庄严的神色,深陷,迷失,凋零的星,群山之巅,远远的云端,恒久的等待和期盼。

那会唱歌的白云,化作雨滴,在高高的碉楼旁,誰在轻声哼唱,那山间的白云,恍若隔世的梦,白云自由游荡在山谷的梦境里,轻盈,飘摇,俊逸,又那样清晰地摇撼着你的心灵。

忙碌着的漂亮的羌族姑娘,爽朗的笑声在天地回荡,直入那洁白的远远的云端。那野地山坡的羊,大片大片,一群一群,飘忽在辽阔的天空之下,与祖先的心愿和身影在一起,云朵一样雪白,寂静,流水一样婉转,清澈。羊,草原的羊,自由的羊,世世代代陪伴乡民的羊,野性的生长,穿过森林和山冈的一块块绿地,自由而自然,与祖先的情感和思想在一起,浩浩荡荡,安安心心,完成与人默默的对话,书写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繁衍的历史。羌——羊人相生。和羌寨一起成为这片古老大地的一种特别的风景。羌是羊的化身,羊是羌人的图腾,生生不息,相生相依。

羌——姜,同字异形的化身,我们都是炎黄的子孙,那高高的门楼上,关于羊的图腾,又蕴含和预示了多少的吉祥如意,多少的敬仰和关于祖先传说的神奇羌寨,多么美丽美好,让人心情明媚爽朗。

飞过原野的风花雪月,飞过尘埃里的喜怒哀乐,是否,歇息在夜的某个角落,是否忆起,苍穹的晴明自由广阔,看着开在,红尘的青花,是否也生出丝丝牵念的情怀,在某一时刻,悄悄地把花的心思,向那柠檬的月色诉说,是否,也能听到那月里嫦娥的低语,叹息,叹息中的痛苦烦恼,那低语里的喜悦欢歌,静谧的夜,那原野那星光那彷徨,久久难忘,没有一片叶子的枝丫,伸展在悲悲喜喜的岁月,在东方欲晓的时刻,给天空和大地,一个承诺,记住青鸟青花的颜色,不说风中的花,不说雪里的月,莽莽原野花陌陌,别说,桃源望断无寻处,也别说,青花开在红尘里,飞花轻似梦,打湿了这卷帘人梨花带雨的秘密。


只有高原的蓝天那么蓝,蓝的纯净,蓝的温暖,只有雪山的云那么俊逸,在凌乱的荒原山野托得起生命的奇迹,你们是如此美丽,鹰飞草长,诉说山河大地的传奇。

请收下我的虔诚,在这苍茫的高原,鹰的透彻的翅膀,以孤独的方式,撰写对草原的忠诚,向神诉说别一种的似水的柔情,我是草原孤独骄傲,也深深眷恋着你的孩子,在没有星星的夜里,也会默默地流下,别人见不到的泪滴,我也是你脆弱的孩子阿,听你那廖远渺渺的叹息。

梦里的高原,圣洁的雪域,布达拉,高高的布达拉,让我一步一步走近你,走近天空纯净的梦境,走近你梦里的雪,和雪一样洁白的哈达,布达拉的风,反反复复诉说谁的欲望。

那雪原的羊群、牦牛和白云,日复一日,按着自己的节奏步履缓慢地走动,心中的悲戚,虔诚,梦想,在天地间释放,沉淀,成长。

静静伫立的佛塔,聆听了岁月多少的风霜,黎明的光芒,晴朗了多少潮湿的心思,次第走近的,不再是岁月的忧伤,梦里的花儿拥抱阳光玉露,依次绽放,飘香。

布达拉,梦里的布达拉,你承载了多少长长久久的慈爱和思恋,我望着那哈达一样洁白的云朵,轻轻说一句——扎西德勒。

那一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带回带着高原神秘和温情的一条圣洁的长哈达,亲吻雪山,拥抱草原,那甜蜜的笑容似那盛开的鲜花,酥油灯,阿妈的情,照亮了我落寞的心。


2020元旦 风生岱下记之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