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问黄鹤

——谁抓住了黄鹤飞过的一缕江风

姜建华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

一

没有家乡渺渺的炊烟，流浪异乡的人，水天苍茫一片，白沙洲上，只一个孤零零的水鸟在盘旋，他要飞向哪里他在寻找什么，那一片片浪迹天涯的云朵，能否承载一个个漂泊的渴望和梦想。

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夫子说逝者如斯，日暮时分，那一年的彷徨和忧伤，与这孤云共依依，何处是我的家乡，只有独自对落晖，几度花落花开，不管年华度。

这悲凉的秋，可堪一个愁，无边无际的树木，萧萧飘下枯黄的落叶，风急天高里，声声猿猴啼鸣，漂泊久了的人怎面对这将至的暗夜，一杯老酒，能否浇掉这思乡的忧，老泪洒湿青衫，萧萧两鬓生华发。

遥远的家园消逝了生机勃勃的风景，遥远的家园寻不到月上柳梢头的私语，遥远的家园没有撒娇的孩童和怡然自乐的老人，遥远的家园只那年迈身躯劳碌的身影。

远方的家园没风景，远方的家园孤苦伶仃，我那遥远的家园啊，只剩，夕阳里，一声沉重的叹息。

寒风，还是热风，从哪里吹来，声色俱厉亦或款款柔情，把人吹过一个又一个春和秋的转换。

春草生春草长，群莺乱飞，秋风吹秋花落，那惊不醒的旧梦啊，尽在茫然然的明月中，悄无声息地走失天涯，今夜，莫问风中故园的消息，那一江春水，流向了哪里。

二

去年的秋一夜为冬，今年的春雪落长城，这个心事热忽现忽隐的夏天，一场桃花春曲，一场梨花带雨，一场觥筹交错的推杯换盏，一场似梦非梦的仰天长啸，几时春归几时燕子回，竟把这春光虚度，比梦还短的春在布谷鸟的叫声里，消失殆尽无影无形毫无音讯。

当我们专注于一种美好的景致，不觉间，美的极致已在流浪的风中，亏损得一塌糊涂，再也寻不到当初的模样，遥远的乡村的月光，青春的蓬勃热烈的向往，我们在青春狩猎，守到最后，变成了那待兔的农夫，昔日的海誓山盟，随那雪花飞，醉了那千山万水的枯瘦的玫瑰。

我们狩猎，在这岁月的牧场，来来回回，多少次醉意而归，是否，带回了你苦苦的梦里的追寻，在月明星星稀的夜晚，安静入睡，那风的故乡，你不能停止想念，让你心旗咧咧的，追逐太阳奔跑的年代。

精彩纯粹梦幻，穿过岁月的心幔，还有没有欣赏花落遍地的缤纷，谁曾惶恐地藏起她落寞的心事，慢慢拉上她的心幕，把青春，在一个没有风的夜里，悄悄埋葬在，一个洒满月光的原野，虚空的夜，在那一刻丰满充实，那熟悉的秘密花园，永远地开在她的四季和香甜的梦里。

萧瑟的秋天一夜之间来到，掠走了全世界的叶子，黄的，绿的，红的，一枝红杏满园春，

一江秋水满城秋，那绵绵的秋思忧愁，没有断桥没有残月，一样的凉得心底木然凄然，莫提那古道西风瘦马，更何况，如血的残阳人在天涯，今夕是何夕，转眼，即是那茫茫原野的，那一弯浅浅的白月。

岁月没有约定，无声而逝，那纷纷扬扬的红尘，找不到春天，找不到家的方向，昔日的欢欣，只在梦里偶尔降临，那也是上帝稀有的恩赐，醒来，湿了那破旧的青衫，月在天的一角，若隐若现，发着苍白的光，映着暗黄的夜空。

三

当红叶满枝，燃烧了那个季节，在萧瑟的风里，激荡春的情思，让万物肃杀的季节，呈现，满世界的火热，誰能说，这不是上帝，在秋风里，送来对抗时令悲凉的风风火火，心中的愁苦，在秋的凉凉的原野，沉思成华美而丰厚的风景。

走过春的羞涩，夏的火热，在月洒清辉的夜，上帝的手，抓住秋的寂寞的灵魂，把难耐的苦涩和，季节的甘甜一起注入，他寂寥的心思，月牙儿弯弯，是否明白这季节的转换，这静夜里，曾经拍打月亮的，那只青鸟的翅膀，而今，在哪里飞翔，飞过原野的风花雪月，飞过尘埃里的喜怒哀乐，是否，歇息在夜的某个角落，是否忆起，苍穹的晴明自由广阔，看着开在，红尘的青花，是否也生出丝丝牵念的情怀，在某一时刻，悄悄地把花的心思，向那柠檬的月色诉说，是否，也能听到那月里嫦娥的低语，叹息，叹息中的痛苦烦恼，那低语里的喜悦欢歌，静谧的夜，那原野那星光那彷徨，久久难忘，没有一片叶子的枝丫，伸展在悲悲喜喜的岁月，在东方欲晓的时刻，给天空和大地，一个承诺，记住青鸟青花的颜色，不说风中的花，不说雪里的月。

就在此刻静默的风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那远去的秘密，已蓬蓬勃勃地生长在今夜，此时的月光此时的玫瑰，又在前方的某一刻，疯长成你的，放不下的眷眷恋，灿烂成前世的，千娇百媚花开万千和你梦里的千转百回。

在这陌生的异乡的夜晚，想起那柠檬的暖暖的月，凉凉的夜，还有玫瑰的悠远的暗香，我们狩猎的青春，没等到一只小小的野兔，恬静的夜，月朗朗星光璀璨，青春，那一把把纯粹的时光，随手扬起，泛起点点星光缕缕月光，洒落一地的，是粒粒细细的黄沙。

日子匆匆走过流过还是飞过，一切让我倍感陌生，那繁花竞开抑或落英缤纷的季节啊，

谁还在不停地回望，是否还在记挂那一片海市蜃楼般的幻象，风轻轻轻轻吹进我泪湿青衫的衣襟，风来了风去了，瞬间，便时过境迁，不需要多少热诚，也不需再惊惧风雨的侵袭，吹啊吹，让这风吹沙尘风卷残云，把幽怨哀伤通通带走，管风沙里卷走的是谁。

永远地远去了，那仲夏夜的风，还有那迷人的浅浅的笑，和你凌乱柔软的发丝。

梦一样地消失殆尽，那样清晰又那样朦胧，失去的东西永不复归，再也回不去那凉爽的夜，没有悠悠花枝俏，那只歌唱的夜莺飞到哪里去了，在小花园里只剩下，别人快乐而寂寥的的歌声，那迷人的仲夏夜飞逝而去，誰也无法叫它再度降临。

花开无语，叶落无声，一切都必将腐朽无踪，风，会带走整个秋天的叶子，带走秋天所有的消息，让春天的歌和夏天的梦，杳无音信，岁岁年年月月，只有天下众生，生生不息，花落花开，春去春回，梦去无依，东篱采菊。

那仲夏夜凉凉的风，俏然进了谁的衣襟，吹进了谁浅蓝色的梦，悄悄地悄悄地过去了，一个又一个懵懂的夏天，任你怎样侧耳倾听，也听不见那个夏天的一点声音。

缥缈的夜，浮现海市蜃楼般的影片，誰拉起了红色的手风琴，美丽的姑娘又到林间会她的情人，苹果树倏然落下的花落在她的发间，燃烧的青春在静静的夜晚，那秋日夕阳下的白桦林又见证了，多少情人的无奈和离散，风，无声地奔走，北雁漫飞落叶满长安，山坡后面她那戴过的绣花的飘动的红纱巾，是否还明亮在他的心间。

悠远的琴声缥缥缈缈若即若离，一点点唤醒那个仲夏夜的梦，和悄悄远走的秋天，那一片落叶的呼唤，嫦娥姑娘是否听得见，茫然的夜，月光一片。

风掠走一切美梦，通通带走爱带走恨，不流一滴眼泪，只剩轻轻的夜，静默的风，一切都是匆匆而逝的过客，一切都是火燃成灰的痴妄狂想，暗夜一声惊雷一阵风吹，匆匆的流水，带走了夜的玫瑰。

四

额，那故乡的月光那青春的时光，在今夜荡漾，在天籁的原野的风里，任你心潮澎湃如狂野的猎人，亦或心静如水的处子，那天边的月牙弯弯，在淡蓝的雾霭里，脉脉包含着，朦胧的原野和风中玫瑰的幽香。

晚风依然悠然的吹，天下无事天下无贼天下无情，

我不是圣人我不是神仙，我不是说孙悟空也不是猪八戒，我没有深厚的备考状元朗的四书五经，我没有老庄的炼丹炉，我没有行者孙的七十二变，

我没有高老庄的爱恨情长，我是一个棋盘的走卒，

我是一粒随风漂游的尘沙，我是一粒凋零的雪花，我是秋海棠狂风过后的一滴泪花，我是那最后一篇落叶啊，孤独地守望秋冬和春夏，孑然寂然的守望着故园的风雨和霜花。

蓦然间，一些日子已经结束,一些日子已经开始。

当你疲惫地坐在窗口，伴着孤灯读那经历的日日夜夜，她便成了你的风景，或笑或哭,定格为一种永恒，白开水般的日子，慢慢熬成了甜甜涩涩的咖啡，靠这杯咖啡你养活了今天的自己，不让什么奇怪的声音嘲笑时光，如果那不是你生命的传奇，又何必捡拾那些，飞天袖间未曾落到地面的花朵，那花,会飘香你的一生吗，年轻的浪漫与唯美，笼罩了整个静处的时光，美人鱼在旭日的光芒里消失，使你把什么当成了生命的唯一，当岁月爬满冥思的额头，学会放弃爱情和纯洁，加西莫多蔽敲起那巨大的暮鼓，青鸟开始拍击初升的月亮，你又端起了那杯，浓抹重彩的咖哄。

上帝逼得你无路可走,迷惘、困惑把我们重重包围,无形的高墙是没每一个迷惘的日夜的阴影,心灵的困顿看不到蓬勃的阳光,月光凉凉,太阳苍白,蝴蝶在秋天的小树林翩飞,雨后孩子们的欢笑,让你有遥不可及的温暖。什么使你远离了青春,远离了想象力,为了什么,关起自己的小屋,从零点到一点,到两点,一切从零开始。心灵的痛苦远甚于隔离的痛苦,寂寥的心灵背后隐藏着多少的秘密,青春角落洒满了尘埃,谁还记得少年时清凉的雨,除了目标生活毫无意义,把理想的种子深深藏在心底,蓦然回首,遍地的油菜花,仍盛开在那个春天。莺飞草长满城秋,花自芳香水自流,谁在痛苦,谁在期盼。

我怎么了?我真的承受不了,人未老，时光已老。

我知道：没有星星的夜晚，上帝和女巫会同时降临，谁划伤了手指谁在夜风里低泣。

谁用一滴血创造了黎明的殷红，谁把点点星光储存在野草的生命里，谁比谁更轻松，谁在六月虚假的繁盛和喧嚣里枯萎，睁开眼时，星星点点，夜空璀璨。

你在广大的原野，倾听野草和星星的诉说，你与野草和星星一起在天穹下自由地生存。

原野，星光，彷徨，走过寂静的风，谁在呐喊里获得平静。

月光倾泻，尘埃升起，原野，一片跌落的心事，一个孑然前行在冷风和火焰间的影子。

五

千里万里的漂泊，明月几时回，那空明的翠微，如烟的云霏，忆往昔，禁不住洒落的泪水，又滴湿了哪个春秋，不说愁，滔滔江水今安在？潇潇班马鸣。

故园的原野四季茂盛，故园的月牙弯如镰刀，随时收割成熟的麦子稻子和谷子，我努力把形而下的渴望和形而上的玄妙，都藏在心底藏在谁也看不见的四季，三言两语三心二意目光空洞无依，拿着自己的矛和盾，搏斗了一场又一场风霜雪雨的怪诞离奇，观看了一季又一季风花雪月的凄凄迷迷，不言孤寂不言愁绪不言花开四季，在明明灭灭的烛花里冥想烟雨阴霾虹霓，在嫦娥姑娘的叹息里收集那最后的秋海棠的泪滴，滋养每一片没有月光的荒野四季，温润每一个没有日光的雪落无依。

走过每一片荒原夜的废墟，残破的瓦砾，一个关于霜花的秘密，一个关于微笑的岁月奇迹。

那个风雨里疯狂摇摆的秋海棠啊，你无力抓住白云流逝的痕迹，天空的沉重让谁欲哭无泪，让萎缩的心灵坚毅又严酷，谁爱了谁谁忘了谁。

阳光走在家门以外，碎金的光芒闪烁在遥远的天空下，荡漾的笑声的清澈的河一起，流向了不知哪个天际。

文章千古事，酒是真君子，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历来豪杰皆如是，况我等凡夫乎，你我皆凡人，日日奔走为谁忙，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酒，明月照白发，人散杯空无人陪。

微如尘埃，势如洪流，激荡着混沌的茫茫夜空一片，那流逝的仲夏夜之梦，早已不冀而飞，消失在那，远远的虚妄的云端，抓不住，看不着，只在偶然的时刻想起，小精灵的灵光一闪，心中只剩下冷却如冰山的情感，那往日的欢笑难得一见，失去的东西，永不复还，只在莎翁的语句里，寻找一点可怜的温暖，如荧光闪闪。

一个行者走过繁杂与喧嚣，走向寂寂的夜和远方，把自己走成一颗野草，亦或一块无名石碑。

痛苦、欢乐井然有序地进行，轻而易举地表明人的鲜活，在这一刻我感动无边的虚无，我宁愿倾听女巫的絮絮叨叨，在废墟在荆棘地在有星星没星星的夜。

六

独对江水，渡口风紧，醉意几时归，待杨柳岸，晓风残月，周遭有谁，哭也无泪，天也不应，地也不应，寂寞孤独冷，阵阵风吹，黄花遍地，又落梧桐雨，这次第不说一个愁字，只数天上寥落星稀，远处阵阵鸡鸣。

久远的情思愁绪，悠悠荡荡，如萤火虫，又如童年天籁的歌唱，在明明暗暗的夜，撩拨如梦初醒的人，丝丝缕缕，找不到踪迹，她来自哪里，又去向何方，凌乱了这如梦如醒，如黑如白的夜。

那深不可测的夜，吸纳，融化了，多少苦涩的春秋，多少枯瘦的笑容，没有哭泣的痛苦，面对多少的黑夜的狰狞，多少奇怪的咒语和黑色的叫声，和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惨然的笑声，一切的凄厉，一切的失衡，在春风沉醉的夜，终将，露出夜的沉静和月牙浅浅的笑容。

打开时间的门,追逐风的消息,拍落衣袖的灰尘,看青鸟在拍击初升的月亮,触及我们灵魂的深处,跨越一个黎明,满树新的枝叶,经风沐雨,黄花遍地,以我娟秀的心灵说:青春仍会袅袅升起,在一个风雨过后的绿色的清晨。

我们在等待天亮，天真的孩子啊，这个世界将没有忧伤，万物在生长啊，未来在闪着透明的光。

昨夜的星辰早已飘落，飘落在那遥远的朦胧迷离的季节。在这凄清的天，在这寂静的小园，听着谭维维的歌，看迷醉的盛开的花香，不带一点忧伤。

天边的月，依旧那时的光。

有诗云

似水流年无芳华，

悲悲喜喜一枝花。

风沙飞扬尘埃落，

莽莽天地看晚霞。

如痴似醒度春夏，

重九采菊苦篱笆。

寄意云端荃不察，

顽石梦醉六出花。

2019.6.26作

2020.1.12风生岱下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