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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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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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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春天


姜建华


悲歌可以当泣,

远望可以当归。

        

            ——《古诗十九首·悲歌》


望春天,如望走失殆尽的时光,望春天,如望岁月里那远去的悲悲喜喜,望春天,如望,青涩少年懵懂的愁绪,浮浮沉沉明明灭灭,望春天,山花烂漫,被隔离在城市和乡村之外,孤单单地怒放,望春天,没人看那星星微凉的夜空,正如,无人看那荒凉的山丘,隔在春天之外的人,丢掉了青春,丢掉了故乡,亲人,望春风十里,没人望一望这暗夜,独自想着春天的人。

隐藏蛰伏的梦想,在今夜开始,闪闪发亮,黑色冷漠的阻隔,挡不住樱花的歌唱,天远地远又怎样,踮起脚尖,眺望春暖花开的故乡。

谁摁下的暂停键,让川流不息大街,寂然而空阔,寒风迎面,冷冷的夜刺痛你我的心扉,一声惊雷,一声叹息,打个哈欠,一切从梦中醒来,芬芳的田野百花香,繁华的街头和码头,又传来熟悉的热干面的味道。

一个个在家蜗居的日子,一张张疲倦而苦涩的面庞,孩子的快乐被关进鸟笼,如今又像草原的小马驹,在多彩的云朵下,自由徜徉,那洒满一地的忧伤,那再也拾不起的破碎的日子,都远远地悄悄地溜走了。

春回来了,我们耕种希望,爱回来了,我们播种梦想,武汉回来了,我们抖擞抖擞精神,抖落满身的尘埃,幽怨,怅惘。


你读懂了春天,读懂了星月,读不懂无泪的悲伤和绝望,读不懂那不悲不喜的自己,我不能,他不能,流浪山野的春风也不能,看春光,春光乍泄,如梦初醒,春天的山丘,多了座座坟茔,孤单如花,寂寞如风,如天空独自放着光明的星星,一切都好,一切成云烟,我不相信,这么美丽的花,就这般凋零在春天,任你疯狂追逐,也无法拾起梦的碎片。

一切都会远去,一切都会到来,额!穿过暗夜的武汉回来了,额!穿过阴霾的你,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此时泪落,彼时花开。

问世间,情为何物,荒野的石头能否读懂,问世间,困为何物,是灾,是祸,是瘟疫时期的隔离,非也,困者,人心也,困者,自困。

问,何为惜墨如金,古今大艺术家,是也,问,谁为惜春长太息,春花盛开,无人来摘,春已逝,人面桃花无处寻,葬花者,葬花,亦葬己,葬寂寞的时光,葬凄寒的春景,你为葬花吟,他为葬花泣,花无语。

惜墨如金,惜春如金,金为何物,怎懂灵犀的花之语,怎懂舞动的墨之魂,我看惜金应如春,惜墨胜惜春,春去也,空慨叹,花去也,人葬之,唯余墨痕,唯余泪痕。

惜金如墨者,寓言,地契,律令,合同也,合同,一撕了之,律令,亦可改之,地契,终为尘烟,地主,也带不走他的地,寓言,谁人在说,谁人在听,寓言,是什么言,是人言,神言,还是愚言,莫管什么言,你只管说,你只管听,风落雨,雨落花,春已去,蝶乱飞,花迷人眼,只剩荒坟。


这个春天,我在广阔的田野流浪,在寂静的星空徜徉,我,在自己房子,无喜无悲,隔绝,而丰富,心与心,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这个春天,没有什么比流浪汉更温暖,这个春天,没有什么比冷漠更遥远,冰凌般的笑,暗夜撕扯凌乱的呐喊,都无法化开这个凝结的春天,同在屋檐下,你是你,我是我,瘟疫带走的是生命,带来的是怅然,谁还记得,本来的春暖花开桃花灿烂。

失去了的青春,还有爱与情,我想说,再见,短暂的暖,所有的春天,飘过窗外的雾霾和尘埃,茫然微凉的星光点点,再见,所有忐忑寂静的时光,淡然,取代彷徨婆娑的眼泪,取代暗夜细碎的低诉,再见,那些不再属于我的梦想,祈求,哲思,华丽的语言,像个流浪汉,看暗夜大灯盏,轻轻打开门,回到自己小小的盗梦空间,空空的季节,落寞的夜晚,梦的花朵,在小小的空间盛开,这个春天,微茫,苍凉,温暖。

在个异样的春天,病毒面前,高山沉默,天远地远,你关上门,春风挡在外面,欢笑不见,脚步沉重,凉凉的目光,比灰暗的月光更无生气,一声呐喊……顷刻撕裂了往日悠闲的空间间,这个春天,我已经远离人群,茕茕孑立,如同从心头夺走了魂灵,如同被粗暴地打翻在地,但是走着……步履蹒跚……这个春天,如同迟暮的深秋,寂静无声,又雷霆万钧。

风,花,雪,月……一切都在沉寂里次第盛开,闪电毁灭,景仰光明,一切暗黑的时刻,在时光的隧道里,沉睡不醒,那青青河畔的草,狂风骤雨,一声叹息,望春天,我在夜里站成空壳的稻草人,任明月光照亮身上的浮尘,越积越厚,望春天,一个异乡流浪的人,再不见颤动灼热的目光和幽思的梦想。

回来了,我的武汉回来了,晴空一鹤排云上,自由翱翔,打破漫漫长夜的一声声叹息,给这春天,带来温暖的力量。

夕阳长长的影子,悄悄怀念流逝的时光,园中的熊猫,自娱自乐咀嚼着竹叶,不知是否也有寂寞的时刻,趴在一角黑色的獾,酣然入睡,也顾不得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白色的火鸡,黑色的天鹅,都在在复活节的前夜,做着自己预言家般的梦。

穿越云层的鸟听着圣灵的歌声,奔向蔚蓝的天空,坐在秋千上的人潸然泪下,温暖的雪花,艳丽的花朵,一同在这亦喜亦忧的时节绽放,蓝蓝的天,藏不住那些苦涩的心事,今夜的月光,照耀那些埋在心底的忧伤,昨夜的冰雹,打湿了花朵娇艳的梦想。

小小的园子,梦的海洋,花匠记得你的名字,你欢乐的生长,月光记得你的欢娱,忧伤,看着你春风里的样子,我忘记了春天那寂静的悲伤,我不记得了那些暗黑的时刻,我不记得那人间的纷纷扬扬,园子里的花,我在倾听你开放的欢欣,在等待你梦想开放的模样。

万亩碧湖,千亩花海,“泰山之眼”摩天轮、十万平金沙滩,那些郁金香,蔷薇,牡丹,芍药,小小的娇嫩花朵,羞涩的脸庞,还有在诗行里轻舞飞扬的蜜蜂和蝴蝶,迷离了谁苦涩的眼神,在这广阔无垠的花海啊,谁的悲伤和梦一样绵长,怡心亭的微笑与凝望,定格了谁的怅惘。

望春天,幽微的思念,迷离的春光,春天越来越远,故乡越来越远,此刻,远去的时光澎湃成海,漫过季节的尘埃,昨夜星辰如花凋落,紫色的云烟映照碧霞的光芒,江天一色的湖水,水何澹澹,天越来越高,河越来越宽,望春天,手拉手,穿越春天的大地,看吧,桃花正灿烂,开在故乡的田园。


春去也,谁在哀伤地唱,桃花,杏花,不见灿烂的身影,各色的郁金香,让暮春的花园格外地生动,小心翼翼种下的那些种子,是否会开出一片你心中的春天。

这花的海洋,爱的乐园,神圣的低语和静默的时光,散着幽香,蓝天白云间,缓缓上升的摩天轮,向天空述说着这春的向往,哦,亲爱的!这是春天,多么美好的时光!

再次走过春天的河畔,花红柳绿,还是柳暗花明,河上烟雾茫茫,太阳黯淡,听不到一声欢快悠远的歌唱,谁来祭奠我那失去和即将失去的自由的春光,痛定思痛,痛亦快哉!在西伯利亚的寒风中,有没有尚未死去的渴望,有没有一路花开的自由的梦想,这个春天,一切影影绰绰幻觉,落地成灰,谁是这个春天的杀手,把心儿变成了石头,谁连根杀死了记忆,喜洋洋,春天的节日,我要重新学会,在空荡荡的房间独自生存。

在遭逢苦涩的季节之后,有没有荒漠泉源,呐喊彷徨之后,有没有淡然宁静的春天,春天还是秋天,贫困还是富有,这一切,已统统对我无所谓了,灰蓝的夜,故乡的明月,抚慰了这个春天的恐惧,愤怒和苦涩,不再想困兽般的号啕悲哭,让那暗夜的菩萨慈悲的眼,在洁净的春雪里簌簌流下一行热泪,让这个春天的鸽子不再咕咕哀鸣,展开自由的双翼,飞过辽阔大地。

你拼尽力气,在这个春天呼喊,远处的山峦胡泊没一点回响,只有风寂寞的声音,只有花幽微的叹息,谁在吟唱春暖花开,一些人来了,一些人走了,风,带走了一切痕迹,包括单薄的影子,谁还记得你的名字,你还记得谁在名字,死亡,不算什么新鲜事,活着,也同样被人遗忘。

在花的海洋,我惊讶于花的细声低语,春天,春天!碧绿而清澈,我曾在春的天空下行走,而今,你已逝去,欢笑的人,又怎能听懂花的低语,深埋在诗行里的日子何时发芽,太阳,土壤,月光能否抚慰她落寞的心事。

我喜欢,我曾经喜欢春天,那时,我以为春天没有痛苦和忧伤,只有原野自由游荡的风,只有黄昏里无拘无束的笑声。

我悲凄,为我自己,为自己消失殆尽逃遁无形的日子,那些悲伤里蕴含欣喜的日子。

我喜欢,甚至有些可笑——傻傻地痴望这一个个月朗星稀,抑或雷雨交加的夜晚。

有些任性地以为——我们会永远驻留在那个春天,驻留在那个春天淡淡的响着小夜曲的夜晚。

曾经的举步维艰肝肠寸断,病毒,赶不走春色,隔离,隔不开真情,闪电毁灭,景仰光明,荆楚大地,九头鸟不再惶恐地四处张望,夜的角落不再有悄悄的哭泣,在春天,骇人的黑色飓风已走远,晴川依旧在,只待黄鹤归。


傍晚迟归的倦鸟终会找到家的方向,那无声的泪滴,彷徨的幽怨,心底的呼喊终会照亮大地,横亘生命里的冰凌,终会在某一刻消融。

七十六天的静默,寂寥,荒芜,我们重新拾起破碎的日子,我们擦干我们无数次的眼泪,黄鹤飞走了,九头鸟哭泣了,杜鹃花开放了,那些远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一切安好,一路走好,去了的,安然而去,活着的,等待伤痛长出新的翅膀,暗夜,我们收获寂寞,荒芜,也收获信心,力量,武汉回来了,武汉,终于是回来了。

我爱那江面上船来船往,我爱那晴川历历,芳草萋萋,我爱那汉阳树上传来的声声鸟鸣,这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过的土地,四万多的援鄂战士,白衣天使,行色匆匆地来,行色匆匆地走,那是与妖魔搏斗的战场,也是爱的故乡,在这异样的春天,播种不一样的爱和力量。

春天的节日没了春天的滋味,桌上摆着的元宵,再找不到团圆的味道,是谁?夜夜闯进你噩梦的故乡?是谁?说过天人合一,谁来做那盗火者,照亮那冷漠孤独悲伤,把凉了的菜温热,把冷了的心捂热。

滚滚红尘,滚向何方,在家修行?出家修行?少林?还是武当?我没了主意,干脆,去教堂吧,我的天!春去春来,花落花开,一样地卑微,一样地忐忑,少年转身老去,华发丛生,惊蛰又至,闪电毁灭,景仰光明,谁在绝望里,呼喊春暖花开,谁在麻木里,醉生梦死,浮生,若梦。

似水流年,河汉迢迢,唉,在这漠然淡然的光景,我不愿说谎骗人,我只想默不作声,日渐枯槁消瘦大半的日历,颤抖的叹息,像雾像雨又像风,雪花狂舞,似暖还寒,一道闪电,一场风雨,揪出地狱的魔影,驱赶这个春天的病毒,混沌的天空日渐澄澈,醒醒,快醒醒,桃花灿烂杏花嫣然。

眼泪,欢笑,狂躁,静默,结局全是漠然,漠然的词句,漠然的期盼,一个漠然的人,埋葬了,死掉的春天,不,那不是真实的一切,是的,那便是真的一切。


一个平常的春天,一个异样的春天,你修你的仙,我下我的神,不望岱宗,不望长安,任尘土飞扬马鸣萧萧,又一个春天,又一个秋天,一个山丘,一个墓碑,任泪眼婆娑,江水呜咽,该去的去,该来的来,如来如去,无声无息,秋天的丰收,埋葬在春天的大地。

转眼过去的日子,终结了一个春天,心愿迷离的春雨,终结了一个久远彷徨的怀念,春天来过,春天已远。

饮过长江水,食过武昌鱼,逝水滔滔东流,楚天舒展心头愁,疫困七十又六日,终算得宽馀,寂静的桃花,独自灿烂一季,春天的鸟鸣,震颤了困顿的寒冬,再叫一碗,久违的热干面。

春天,发芽了,开花了,凋零了,人,困顿着,叹息着,苏醒着,奔生活的人呵!揩干你苦涩凉凉的泪,唱起你嘶哑生锈的歌,让所有的日子都来吧,黑的,白的,清的,浊的,这是好的时刻,这是坏的时刻,塞翁失马,恍如来者。

鹦鹉洲芳草萋萋,黄鹤终不见,九凤鸟的眼泪已哭干,醉卧醒吟都不觉,一朝惊梦,烟波茫然,江上的孤帆儿闪着白光,人在异乡,空自牵念,黄鹤断翅的羽翼,飞不回故乡,只有那千载的白云,幽幽复悠悠,无边落木萧萧下,秋冬,又春夏。

额!我的武汉回来了,额!春天回来了,桃花,杏花,樱花应声开放,太阳照样升起,照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生命一样地倔强——“老子是武汉”“不服周,不信那个邪”……


2020.4.13  风生 岱下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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