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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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华
一
到得江南，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买个万三猪蹄和肘子，在小巷里继续前行，看到一简陋的路边小店，一位老太太在卖豆花，要碗豆花，与妻坐在小凳上，津津有味地肯起肘子，这便是来周庄的第一大幸事了。
我们到周庄时，已近黄昏，走不多时，幽幽的街巷以进入了蒙蒙的夜色中，便感觉我们是这儿的老住户，天黑后在自己的村街溜达，又仿佛回到小时候，月儿初上，走出家门，和小伙伴在外面玩耍的情景，心想，这又是走到了谁家的门前，走在夜色里的小街，如梦如醒般地走在那些远去的斑斑驳驳的岁月。
国庆期间，又恰逢中秋佳节，来苏州旅游的人，格外地多。来苏州，当然要看一下园林，上中学时学过叶圣陶先生的《苏州园林》，印象颇为深刻，这下到苏州来了，先到苏州最大的园林拙政园看看吧，也算不虚此行。问题来了，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大家都是奔着拙政园去的，我们在泰安出发时，导游就告诉我们，拙政园的票已预约不上了，头一天晚上兴奋地想象在最古典高大上的江南园林里徜徉的美好图景，瞬间便觉得有点悻悻然。还好，导游为我们安排了另一个5A景区的行程，我们就这样偶然也必然地来到了江南第一水乡周庄，谁说这不是另一种幸运的安排呢。咱老百姓讲，计划不如变化大，生活中也是这样，你一心想去做一件事，上天可能会冥冥之中安排你做另一件事，这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吧。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在这烟雨的江南里 ，在浓浓的夜色里，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下时停，也不必打伞，他乡是故乡，就这样慢慢而悠闲地走在时光的隧道，走在那些丢失的朦胧又清晰的记忆里。
二
来时的路，一路的风雨，我们天蒙蒙亮便踏上了行程，大街上极少的行人，公交车还未上班，路灯明晃晃地照着即将黎明的天空，东方，一抹亮色，大片大片的深蓝，透着一股冷峻，凝练，又带些许温润如玉的朦胧羞涩的感觉，这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朝阳在不久后也要慢慢漏出绯红的脸庞了。
途中，一些地方在修路，加上假期出行的人多，很快奔驰在京沪高速的快感，变成了蜗牛的爬行。一大早起来，在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艰难地挺进到江苏的地界。天是好天，行程也是令人愉快欢欣鼓舞的，谁想到，进了江苏地界不久，便又是风又是雨的啦，便提前显现了烟雨江南的真容。
夜里八点多，我们来到太湖边的拈花湾，下了车，真的体会一下这诗情画意的烟雨江南吧，本不想打伞，体会一下夜江南的灵秀与温暖，可惜雨太大了我们便打起伞，行走在仙气十足的拈花湾，夜游的感觉真的非常好，看似很多行人，又仿佛没有行人，浓浓的夜，时大时小的雨，幽冥的仙雾袅袅升起，灯光明明灭灭，闪闪烁烁，不远处传来悠远清心的佛教音乐，在古塔的那边还有卖力的表演，心想，拍聊斋，这是不二的选择了。雨渐渐歇了，在太湖边的小镇徜徉颇有几分别致的诗意和惊奇，忽然想起《太湖美》的几句歌词，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红旗映绿波哪，啊春风湖面吹哪，啊水是丰收酒，湖是碧玉杯，装满深情盛满爱，捧给祖国报春晖，哎咳哟，太湖美呀太湖美……
第二天，在苏州城逛了逛一家比较小但比较幽静的园林——耦园，开始以为是种满藕的小园子，进得园中，听导游介绍，这藕并非种的藕，而是佳偶的偶，谐音写成耦园，这个小园子不大，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幽静的小路，鱼儿在水中自由的游来游去，一个印象颇深的便是园中那些随处可见奇形怪状的太湖石了，这在我们那里可是很稀少又稀奇的宝贝，想起在泰山岱庙的那块迷糊石，便是专门从太湖运来的，看见眼前园中的太湖石，便颇感到几分亲切。
在岱庙中有一块著名的扶桑石，泰安人称其为“迷糊石”，当时听导游讲这迷糊石是专门从南方太湖边运来的，也有说是日本运来的，暂且相信这是一块太湖石吧。到过岱庙的游客都会围着这块扶桑石做一个有趣的游戏：闭上眼睛，围着扶桑石左右各转三圈后，如果还能闭着眼睛摸着正前方十多米处的一棵松柏，幸福之神就会降临到他的身上。这个民俗游戏俗称“摸福”，它让游客在观赏岱庙深厚的文化景观时，也享受了一种别样的乐趣。时至今日，扶桑石中上部已然光滑放亮，可见此石之灵秀。这扶桑之名，出自《淮南子·天文》：“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为晨明”。扶桑实为一古神树名，而此石形似扶桑，且与泰山日出相对，即有明人沈应龙所题刻“扶桑石”。
写到这里，听到外面不大但很清晰的喜鹊喳喳的叫声，我抬头一看，一只蓝灰的大大的喜鹊正停在我的窗前，这可是少见呢，林中，空中来来回回飞很多喜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喜鹊相遇，喜鹊看了看我，喳喳叫着向远处飞去了，短暂的相视，也算是冥冥中的相遇吧！
三
醉卧花间不是人，我是太湖一神仙，江面的烟雨，不是江南的烟雨，是，天上的烟雨。
月落乌啼谁家的乌鸦，在哭，在笑，乌鸦呀乌鸦，江枫渔火誰在愁，誰隔火看到对岸，看到.对面无言亦无眠的人，姑苏的寒山寺，响了几千年，到底有多寒，夜半，响起，依然不成眠，孤单单的人，在醉，哪有什么天上人间，什么天上人间，什么牛头马面，王八蛋。孤单的人依然孤独，醉着的人依然在醉，醒着的人依然醒着。
看到老师在朋友圈里写了几句随记，颇有感触。
只有潜入到，最深的深海/终于听不见，岸上的喧嚣/每一本书籍，都承载秘密/浮世何其大，心径何其幽。
是啊，浮世何其大，小小的幽静之处便可接纳我们浮躁的心灵了。
诗句一旦说出，何其一个字句，个人化解读或误读不可避免，甚至有可能走向诗人的反面，因此，我不解读那些古人的诗句亦不解读当代的诗句，你也不必解读我的诗句，我只是只说一个瞬间的感受，我不是神仙。
向来宁静，一向的宁静，保持着对生活的顺从，和内心的安宁，静观，洞察力，诗意的准定，这一次也不例外并不例外，我是我，熟悉的我，陌生的我，一杯酒、一条河，走过千里万里，一座山，万座山，
丘壑，还是平原，纵，一马平川，精神的家园原乡，纵横，忽略的存在，万物的诗意难以焕发，几近绝望的复兴般般的鲜活，
金玉美酒，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也，时间和蛮力，败给了美味酣畅的酒。
自我放逐的人从贪杯开始，放逐了自己，放逐了，美酒，放逐了美丽的过去，与未来，一杯饮下了透明的黎明，和漆黑的暗夜，夜，承载了你，承载了一切。
一杯，饮下了白云、晓岚，那不是早春的云，那不是晚秋的风，那是姑苏，几千年的期盼，几千年的眷念，几千年，割舍不断的牵挂与梦幻，那世间的僻静，那三杯两盏淡酒的思念，不再演说，不再深陷，万物悠然，其实不值一钱。
金玉其外，就金玉其外吧，它已光鲜亮丽了千年万年。弯曲、平缓、陡峭，长风掠过酝酿之河岸，一个殷实的山坡拖动了全新的世界。
金玉其外，酒是心灵的一部分，酒是世界的一部分，酒，就是万事万物，赋、比、兴，风雅颂，像是早就写好的，谁契合了我们自身的需求，可能天上人间，可能地狱一般。面对那些窃窃私语的谋士，一杯酒，以自己的方式承诺，以自己的方式存活。
我是我，耶稣是耶稣，释迦牟尼，就让是释迦牟尼，你没有改变，世界没有改变，一切，如从前。你是风轻云淡，世界淡然，释然。
四
江南水乡，梦里的水乡，在周庄不得不说一说这里充满梦幻的古街，蒙蒙的细雨依然充满诗意地下着……
当一场细雨覆盖了另一场细雨，异乡人撑起了油纸伞，在这江南的梦里水乡，不知是否听到紫丁香的幽怨。放弃所有的红尘与黑尘，来到这梦里的世外桃源，寻梦江南，痴痴望着，那一对对戏水的鸳鸯出神。
岁月的有情无情的流逝，抓住这水乡短暂的梦，安抚孤独无依的漂泊的魂灵，白开水般的日子，只在大雪飘零的时候偶尔清醒，荒野里来来回回流荡的蓝色蝴蝶，在这如梦的时空，歇歇自己疲惫的心思，还有那灰色或红红的蝴蝶结般炽热的向往。
这江南水乡，梦的故乡，推开小巷多情的门窗，迎来梦的紫色霞光，河上游弋荡漾阳光的碎金。这江南，美丽的水乡，水巷的尽头，谁又知，望过去是一望无际的迷茫，转身谁的泪影婆娑，清亮的泪滴凄迷了这幽幽的，满眼春光的绿意。
这江南水乡梦里江南，适合唐诗宋词悠然葱绿生长的地方，便没有五柳先生的超然，没有庄周的洒脱，也不免感慨一下这如梦似幻，不须归的撩人心扉的斜风细雨。
当油盐酱醋浸泡过的，或咸或淡亦或不咸不淡的日子，沧桑了谁的容颜，思念的愁绪熬白了谁的青丝，那油纸伞撑不起一个幽雅婉转的相思，这美丽如画的江南啊，谁望着那远远的洁白的云端，写不出一句动人的诗句，只剩下无语的寂静和低低的叹息，望断天涯路，何处是寻寻觅觅，寻来的一丝忧伤和那一帘幽梦。
常常在梦里走过那江南水乡的石板桥，那缓缓流淌的清流叮咚作响，苦竹青翠，野菊繁茂，岸旁木板门的老店道尽了繁华苍莽，梦的泪光映照那青春的旧衣衫闪闪发光，还有那如白鸽排列的整齐的诗行。
那淡淡的紫，那怯怯的情，一个真真切切的江南，一个梦里也心心念念的伤，这前世还是来世的乡愁，这怎么也想不清写不出的梦里水乡。此时，我热爱所有经过我身边的行动和言词，只是那轻柔的轻柔的，一声渐渐深远的叹息啊，那远走的远走的淡淡的情愫啊！
静悄悄的村落，静悄悄的夜，只那静静的古街，独自看那月升月落。
寻梦，划一艘小船，驶向落日的余晖，寻梦，看晚风轻佛河面，揉碎那夕阳波光里的艳影。
五
最后一日游吴中第一山，那便是远近闻名的虎丘山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虎丘山也只有三十多米，因苏东坡，唐伯虎，王羲之，颜真卿的题词也便格外地熠熠生辉了。
这虎丘山因葬有吴王阖闾，加之各种传说故事，便也多了几分神秘奇异的色彩，关于吴王阖闾，不再多言，关于吴王夫差，个人赞同左思之观点，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大败越军，替父阖闾复仇，囚越王勾践于囹圄。大败齐军，全歼齐十万大军。诸侯争霸，让晋国屈服。因轻敌败于勾践，自杀身亡，尚有气节。勾践为奴，受尽凌辱，献美女献城池，并非可赞之举。吴王阖闾，夫差在位时都非常强大。国家盛衰自有其理，并非西施祸患。西施为国献身，只是被男人当作工具，只是女人的羞辱，男人的可鄙，并无可赞之处。历史，谬种流传，久矣！
左思言：“春秋之际，要盟之主。阖闾信其威，夫差穷其武。内果伍员之谋，外骋孙子之奇。胜强楚於柏举，栖劲越於会稽。”
是亦可算，游吴王阖闾墓的小记。
以梦为帆，摇曳月华，游船画舫，烟霞虹影，这如梦似幻的水乡，任多情的诗人醉意朦胧愁肠百转，也无法刻画这满城的愁。
太虚般的尘缘，那无法理清的游荡而幽怨的云烟，叫人怎不负娉婷的伊人，不负，这痴痴怜怜的梦里江南！
一个人的江南，带着些许忧伤，沉静而微凉。一群人的江南，带着些许孤单，繁华而落寞。
有诗云
拈花一笑夜江南，不见明月雨连天。灵山胜景君不见，茫然若海太湖边。
姑苏园林一片片，幽然世外在耦园。佳丽三千何所依，不如身边一丫鬟。
千年山塘人世间，一路向西虎丘山。白公开渠七里长，连通运河船往返。
周庄水乡在江南，梦里去过千百遍。江南江北何不同，灯火阑珊笑粲然。
吴王阖闾睡千年，宝塔古刹伴身边。霸业风雨多少年，繁华往事皆尘烟。
姑苏寒山醒亦梦，风流唐寅秋香点。东坡一言顶万千，清风袅袅明月边。
2020.10.6-7岱下 记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