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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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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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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正月



前几天,给在西安上大学的儿子买了点吃的,迟迟没有收到。一大早,我按快递留的电话反反复复地沟通,对方说联系几次没联系上,可儿子一直就没接到电话。费了半天洋劲,对方答应再联系。不过,对方态度一直不错。中午时分,儿子说到了,可领的时候,又是这又是那,和儿子又发了好多信息,才把快递领到。好久没和儿子打电话了,他经常和他妈保持联系,大事小情地和他妈说,我仿佛是不存在一样,因这次迟到的快递,我好好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傍晚时分,我到公园散步,又接到儿子电话,说以后别买吃的了,想吃他自己买,我说行。又说了些题外的话,我说今天你妈生日给她发个信息,又说咱家的茶花开了云云。那茶花开得真是不容易,那花骨朵孕育那么久没开,偏偏在地冻天寒的腊八这天开了。人闲来无事,总是善于联想,花开不易,人,活得就容易吗。想想这几年,我们做父母不易,总算熬来了儿子上大学了,好像又无可事事了,人真是闲了也不行。记得当初我上大学时,那真是我人生的分水岭,并不是说鲤鱼跳农门了,我的意思是,我解放了,真的解放了!父亲对子女的学习是特别严厉的那种,我那时见他的感觉是胆战心惊,从上小学一年级到上大学,别人家的孩子在寒暑假经常出去玩,对我来说那是一种奢侈,除三十初一,其它时候根本别想放松,说起来就是死学习的那种傻孩子。记得上三年级寒假,外村一个要好的同学到我家找我玩,那同学只在我家玩了一小会,就硬硬被父亲给撵走了。不过那种旧式的教育方式,虽然让人痛恨,可也有它的效果,考初中那年,我们学校只我和姐姐,还有叔家的姐姐三人考上了初中。考大学的时候,我也是九几年我们那个年代我们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虽然后来好几个叔伯侄子上了博士硕士,那已经是晚一辈的事了。别管怎么说,虽说只是师专,在我们那个国家级贫困县,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记得我那一年,只有一个同学上了本科。记得一个老师就给我们开玩笑,你们算是很不错了,要是在其它地方,你们还不考山大啊。那时的山大没有合校,招生极少,加上当时山大的红学专家那么有名,对一个文科生来说,上山大就是一个神话。说的远了,反正总之,踏入师专的那一天起,我真的解放了,父亲再也没有管过我。



想想儿子,我对他管的是不是太严了呢。儿子从小学就费劲,用小学班主任的话就是真努人啊,说他笨吧,也不是真笨,可成绩就总是不尽人意。不过也有他的特点,特别专注,喜欢哪一门那一门就特别好,其它的就一般或很差。初一是生物很好95以上,其它一般,有一次,还让老师撵回家反省,他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怪可怜的,才入学一个多月就遭此境遇,我也真是无语了。初四的时候,成绩还一般,物理全市统考他考98分,全班第一。你说他笨吗,我觉得不笨,可就成绩老费劲了。上高中后,也是起起伏伏,高二时又因上课玩手机被请回家反省一星期,真是没办法,眼看就是废柴了,可急坏了当爹当娘的。事情就是那样不可琢磨,高三那一年真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发生发展了,儿子高一高二数学都是五十多分,没见他过六十过,可高考模考,又让我大大吃了一惊,竟然考了94分。我和他妈说,这孩子不是真笨,别老说他了。他班主任的话说,高三一年顶十年,这话也许有点夸张,你想想,孩子一点点的进步,背后又有多少老师的付出和他自己的努力呢。记得高考发榜的头一天晚上,孩子心里也没底,说了一些往事,有一句特别人让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子说,有好几次都不想上了,说到动情处,他自己也禁不住哭了起来,孩子也真是不容易,我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考啥样算啥样。发榜了,儿子超本科线二十多分。一块压了父母也压了他自己十二年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想想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怜天下爹娘心啊。



我高三时,家里也养了一盆茶花。

我爱观花,尤爱茶花。对我而言,金灿灿的钞票,不如颤动着丝丝芬芳的花瓣更能打动我的心。虽然现实生活中,鱼和熊掌二者都没得到过。

我上中学的时候,家里就养着许多花。不说七色纷呈,也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开出许多好看的花来,九月菊、芍药、君子兰、桂花……都不言不语地默默飘出些暗香。

几年过去了,最受我宠爱的还是那盆直到现在还会开出好多鲜丽花朵的茶花。茶花的花期很长,大约十月份就开始绽出小小的蓓蕾,直到快过春节时才一朵一朵地次第开放,花儿红红的,大大的,质地特别好,看上去象是绒线织成的,一层挨着一层,使冬日的室内增添了不少生机。本真的花香审美的造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舒服服的感觉。怪不得散文家杨朔把祖国的下一代比作茶花,“童子面茶花开了!”给你一种怎样的惊喜。

人会因不同的心境而去喜爱不同类型的花儿,我爱上茶花说来还有一段小小的故事。那还是我上高三的那一年,那个冬天来得那样早而又是那样地漫长,基础并不算太好的我,伴着父母的殷殷期望,却要不得不面临一次人生的抉择了。一天下午,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心情坏到了极点,放了学竟来了观花的兴致。也许人找不到同情的对象,便会生出惜花的意愿吧,或许就是“花能解语”进入了我的潜意识。花,比人更有灵性,更能感知天意,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我就这样不经意中俯身观看起一盆花,那盆已在我家生长两年多,也被我忽视了两年多的茶花。

花已绽出不小的蓓蕾,圆圆的,鼓鼓的,非常饱满,我就问父亲:“这花还要几天才能开放啊?”

“再待一个多月,花骨朵长到算盘子那么大就要开了。”父亲说。

“花骨朵要蕴育那么长时间?”我一脸的疑惑。父亲解释说:“茶花花期很长,开了也不容易败。”

那一年花儿正好在春节前后开放,一朵一朵有早有晚地开着,脉脉而又沁人心脾的芬芳直飘过那雪打灯笼的元宵节。这就是蕴育许久也灿烂许久的茶花,我紫色的忧郁在悄俏隐去……我在心中说:今生有幸与你结识。

接下来的那个夏天,我高考失败了,也因为有了那次观花的经历,我默默承受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又是一年秋冬与春夏的演变,也是冥冥中那会开朵朵清新亮丽花儿的花仙子陪伴下,我踏进了师专的大门。在雨季里徘徊许久,又选择了异地的漂泊,如今虽没有去做人民教师,却也对那些“童子面”们怀着一份深深的眷恋,还有我那远逝的,满含优伤和幻想的中学时光。



外面正飘着不紧不慢的雪,已落了厚厚的一层。

腊八那日,冷冷的夜,一人独自走在小公园里,夜空寂然,没有虫鸣,丝丝缕缕忽左忽右,那是往昔,流沙飞泄的声音,那紫色的云摇荡着紫色的月,那弯弯的下弦月,在独自微笑,是否还记得那一季的春风流荡,鏖战后的静谧,脚踏满园的枯叶,风影翠绿的季节, 阳光洒满心的每个角落,曾经的悲喜愁苦欲哭无泪的悲凉,这风这雨这暖暖的阳光 ,是否,会负了这季节的苍翠,形影只单,孑然奋斗苦逼的青春,不见生机的蓬勃,夜半起身那拿起历史书,趴在,如山的数学试卷旁,不知晨昏的日子,终于在邮递员送来那一封信的时刻,定格了父母的微笑,也让十几年的,悲喜在那一刻,爬山上那远远的洁白纯净如棉如雪的云端。

季节的枯叶在雪地,如苏醒的蝶,翩飞在下一个春天的旅程,黑夜一样黑的乌鸦 ,不说一句话,把整个季节的风景,藏进了灵魂,来来回回的喜鹊鸽子依然,嘹亮地,飞翔在霜雪万里的晴空,谁比谁更长久,谁比谁更懂爱,这雪里的蝶,独自精彩的冬魂,从一个季节飞向另一个季节,从黑天飞到白天, 从愁苦的黑暗,飞向荒漠的甘泉,听那流沙飞逝,白茫茫一片里,朗月斑驳了,风吹影动的悲悲喜喜的,在雪天,翻飞的,那只孤单的雪蝶。

在这样一个飘雪的午夜,听着谭维维的陌上花开,梦里花开,天天在开,一阵阵的莫名的激动,一阵阵莫名的感慨。



2018.1.27记于夜漫天飞雪的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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