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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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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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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梧桐影

 ——寻着故乡月色的方向

姜建华

明月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

                            ——吕洞宾

(一)


那个青涩时期的下午,躁动的太阳,跃动的身影,穿过一片又一片的荆棘和风,大滴大滴的汗水,一阵又一阵叫声和欢笑,就简简单单的一段光影,照射了多少生活的暗黑时刻,那样的微笑盛开,绽放在那个夕阳里,绽放在那个爬满荆棘的小山坡。

远了近了,近了远了,那消失久远的笑声,那踟蹰前行的脚步,耗尽了多少人苦咸自知的岁月,那一个个深夜点灯熬油的日子,那一双双对未来充满幻想渴望的炯炯的目光,犹如飞蛾扑火般对理想的执著,都躲在了哪个明明暗暗的角落。

谁苍老而年轻,谁沧桑而温润,恍如隔世的人是你是我,拿得走感伤,拿不走感动,曾不怕割舍一切,只在意相拥,拿得走时光,拿不走那旧梦。

那孤独的荒原,曾飘满了夜雪,那静默的大石旁,走过的身影,然后,消失在茫茫的雪,茫茫的夜。曾几何时,那消失的背影和着乌鸦的鸣叫,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回到你混混沌沌的梦中。从岁月走过,把真相遗落,你我的寂寞,该从哪里认错,绝望地沉默激动地诉说,都不是挽救,而是手足无措,失魂落魄,当幸福从最高点坠落,摩擦回忆点亮的烛火瞬间熄灭。


(二)


那弯窄窄的下弦月,依然孤独在那个凄清的远离故乡的夜,十月的歌唱从未停歇。这样的时刻,一杯又一杯的老酒,流进洞口的欲望,从此,不知故乡异乡,人在他乡,找不到故乡柔柔的月光。

那十月之前的离愁别情,被老酒和大爷大妈旧式的烟斗点燃,篱笆,枣花 女人,狗,猪,羊,缓缓渡过每一个风雨飘摇或大雪纷飞的静谧的夜。

那欢腾的或结冰的故乡的小河,在渺渺的乡村渐行渐远,成了你再也打不碎的记忆。那时苦涩那时贫困那时欢乐,那河那月那缕缕的柔风,是再也拿不走的记忆。

夜半醒来,老泪流几行,滴湿了哪个岁月的碎片,没有滴湿青衫,没有无语凝噎,只凄凄惶惶的夜空,幼稚如孩童,沉默如顽石,那凝滞的风景,找不到无忧的时光和青涩的日子。

这飘雪的夜,梦里故乡的河,如今也已死水微澜,没有了充盈,没有了灵动,没有了夕阳里的轻言轻语和柔情蜜意。

风摇着枯叶,缓缓,缓缓地,摇荡,飘落,静静地归依。

孤单的夜,孤单单的鸟雀,孤单的的那个人,定是不能为多数人所知,定是被人轻视的人,一切毋庸置疑,可我,是一个夜里看清真实自己的,不怕冷夜,不怕霜雪的一点热情就能把人吓跑的人。我病了,从离开故乡的那一刻,我就病了,痴了。

初冬的大地,我以我的手,握住薄雾,一群群的喜鹊飞过,有的衔着小树枝,有的含着一粒大果实,当我张开手掌,薄雾变成一缕丝带,亦或枯枝上的水珠,我哀戚地仰望着,天不暗淡,也不明媚,在那远远的云端,似有若无,荡动遥远的回忆,我那并不遥远的故乡,似这薄雾般,似有还无,飘飘渺渺,若隐若现,还有那儿时戏耍的小伙伴,和用寺庙改造的小学校里传来的,朗朗的读书声,如钟声一般,有板有眼,洪亮清脆,直传到几里地以外的,叫做北大洼的农田,爹和娘正在那儿干着农活,大声地说着笑着,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娃的起劲的读书声,我握紧手掌,当我张开时,却是空空如也,只见如青烟的薄雾,但我却听到一首极为甜美的歌,誰轻轻哼起了那支不知叫做什么名字的歌,誰说也不管他,誰说也不信他,今生今世去寻她,走遍天涯。


(三)


那陌上的花,悄悄开着忧伤,漂亮的花裙和歌唱,在风中,已看不清春天的样子。我是谁呢,我在哪里,在凉凉的秋,在墓地的荒野,那夜里奋力飞翔的野天鹅去了哪里,还能否听到那月光下那个絮叨女巫的不厌其烦地低低的诉说。女巫说,她是公主,你是诗人!我笑,什么诗,什么人,只苦涩的泪在夜里独自流,只那秃鹫的叫声响亮清澈在这明亮如昨的夜晚。那黑色如夜的乌鸦拍打着初升的月亮,缪斯女神在哪里轻吟低唱,那紫色的丁香花,在寂寥而寂寥的夜,洒落一地。

我不敢说,春天的爱,死在了秋风里。我不敢说,故乡的水,死在了凉凉的秋。不,不,没有死,死掉的是我苍凉的灵魂,是我凝固如冰如铁,如茫茫无际寸草不生没有源泉没有生机的荒原的落寞。那夜,那明明暗暗的夜,蝙蝠来来回回地飞,自由地飞,他要飞向哪里,他要飞出这永夜飞出这荒原吗?

那荆棘遍地,那镰刀的月砍掉记忆,一颗颗彗星很快地坠落,消失。当我的魂灵死去,别去找它……让它安睡吧,别哭,爱我的人,生活美好而严峻,我曾那么痛苦,那紫丁香的芬芳也治不好的孤寂和忧伤,让一切沉沉地睡去,在凉凉的月里,死去又有何妨,君不见荒漠里脉脉流淌的泉源,荒原夜空流荡无依的残云,被风卷到哪里去了。

什么黎明,什么朝阳,一切不再需要。什么芳华,什么宝贵,一切如那晨露秋霜,别说什么遗忘,可能从未有人记起。我那颗心,你的爱温暖过的心,我爱的人啊,在某个凉凉的清晨,我走过夜风,走过黎明,走进春天的梦里。在故乡的斜阳里我的灵魂还醒着,温暖地醒在故乡每个温暖的角落。

我可爱的孩子啊,风轻轻吹过,那便是我无声的诉说,你看,明亮的晨露在小草上闪闪发亮。我不需要美丽的花儿朵朵,那灰色的月光,在淡蓝色的夜,照着凉凉的山坡。这是我曾深爱的荒漠泉源啊,开出了繁盛的花朵。在忧伤无依的日子,想想这些事吧,往事孤独成河,故乡的月光失去了光泽,没有了秋风里的虫鸣唧唧,再也没有什么能凉了我的灵魂我的心。

夕阳西下,繁华落尽,暗夜将至,凉凉里,升起一弯明月。陌上花,陌上的花,静静倾听,月光的诉说。


(四)


今夜,乌鸦去哪儿了,乌鸦藏进夜里,没有声响,是否也在静静欣赏,大爷大妈起劲的广场舞,在这冷冷的,初冬的夜。

乌鸦是幸福的,在冷夜里,在自己的窝里,这里没有狐狸,不用怕那狡猾的家伙让他唱歌,骗他的食,他为小乌鸦准备的晚餐。

那凋微的玫瑰还有梦想,在哪一个被噩梦惊醒的早晨,忽然死灰复燃,熠熠生辉,最后,仍是烟消云散灰飞烟灭的死寂。

那青春艳丽的樱桃的色泽,在此刻那样地格格不入那样的困窘不堪,又那样别具一格地掠过岁月的荒原,惊艳里带着些许的忧郁,焦灼,紊乱。

一首年轻的诗,或一支瑟缩寒夜的曲子,又莫名地震颤了哪片死水微澜,仿佛夜色中那只无声飞翔的蝙蝠,或默默在夜色里发呆的秃鹫,乌鸦,时间那么久了真的远了消失殆尽了,何时又声若惊雷急若闪电,把腐朽的日子和灵魂一起震颤。

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子虚乌有,都是虚拟的不怀好意的存在,只有那乌鸦一般黑的夜色那样真实,只那点点滴滴的明明灭灭的火光,温暖着那似虚空的忽远忽近的似水流年。

华丽或灰色过往,被青鸟引领,进入一个暮色苍苍的乐园,笑与不笑都是一个寂静的夜,你想去什么地方你想得到什么,似乎已不再重要,看那天幕低垂,看那群星闪烁,还有那月宫静默无语的嫦娥仙子,写一首诗,舞一曲霓裳羽衣,为今夜朦胧旖旎的月色,让蝙蝠飞的不再那样孤单,让乌鸦和秃鹫不在黑的夜里落落寡合。

能否抓住雾的灵魂,能否听懂突兀的枝丫的诉说,能否爬上那云端,看看儿时爹和娘的模样,枯叶,有的只是沉默,沉默,无声的哀歌,还是大地的述说,我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回忆是一种相会,遗忘是一种释放,我童年的钥匙弄丢了,我青涩的秘密,静静地躺在什么地方,是否留在心的某个角落,是否也是,倘若留下,去就在她的留中,倘若离去,留就在她的去里,或许我只是把钥匙放错了地方,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


(五)


倘若生命可以这样的恣意,那么,或许可以,用忍耐,等待,守候的姿势,舞一段光阴。然后“深深地爱,狠狠地痛”,让,灵魂和心跳,都,落地有声。

我是傻傻寻找着童年月光的傻孩子,在夜里,用冷夜温暖自己的病孩子,我是夜的孩子,单纯得有点复杂的,用回忆编制梦想的笨孩子。

在这繁华的城市,为啥,我梦不到月光下,飞翔的小天使,为啥,我夜里睡在草垛边,梦也那样香甜,被妈妈抱回家,还喃喃呓语。我肯定有一种病,思乡病。我是病人,城市的病人。

我是缺点多多的人,是简单而古怪的人,是一个人行走在夜里雨里不打伞的人,看雪里的枯叶,心里暖暖的人,我是病人,城市的病人。我是病人,一个久治不愈的城市病人。

倘若我留下,去就在我的留中,倘若我离去,留就在我的去里,唯有爱与空可以改变一切,在这茫茫的尘世永生,梦薄蝉翼,用有和无,来填满细碎光阴中所有的空。

莫名其糊涂地感慨,誰知,喜鹊在窝里会梦见什么,春天,黎明,还是枯叶。


2019元旦作

2019.1.18修改

2019.2.2 7:50——9:46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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