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雪山走来

——倾听涪江那千百年的歌唱

姜建华

（一） 序曲：生命的追寻

涪江，一条自古以来流淌在中国西南大地上的河流，它的源头高耸于岷山之巅的雪宝顶。那片洁白的雪峰，像是时间的起点，静静地守护着这条古老的河流。每当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洒在雪顶上，涪江便开始了它一天的旅程。从雪山之巅到平原沃野，涪江不仅是一条河流，更是一段历史，一种文化，一个灵魂。

在时光的长河中，每一条河流都承载着历史的记忆与生命的律动，而涪江，这条蜿蜒千里、源自雪域之巅的碧波，更是以其独有的方式，诉说着巴蜀大地的千古风华。它不仅是地理的脉络，更是文化的血脉，流淌着无数先贤的智慧与梦想。我踏上这段旅程，心中满是对未知的渴望与对过往的敬畏，仿佛每一次脚步的落下，都能触碰到历史的回响，感受到生命的跃动。

涪江，你若只如初见，那份清澈与纯粹，便已足够让人心动。但我深知，你的美，远不止于此。你是一首流动的诗，一幅变幻的画，一部活生生的历史书，等待着我去细细品读，去感受那份生生不息的力量，去领悟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我曾无数次想象，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选择站在涪江的源头，感受那股清澈而坚定的力量。然而，现实总是充满了遗憾和无奈。如今，我只能在文字中追寻那些遥远的记忆，试图通过笔触，重新唤醒那份久违的感动。

 （二）涪江之源：雪顶山

雪宝顶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俯瞰着这片土地。山脚下，涪江悄然诞生，细流涓涓，汇聚成溪，再而成河，带着雪山的纯净与凉意，开始了它穿越千年的旅程。站在这里，我仿佛能听到古老传说中的低语，那是关于一条河流的秘密！

雪顶山的雪，是时间的见证者，它们见证了涪江从一滴水到滔滔江河的蜕变，也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诞生与消逝。我伸手触摸那冰冷的雪水，仿佛触碰到了历史的脉搏，感受到了生命的坚韧与不屈。在这里，时间仿佛静止，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只想沉浸在这份宁静与壮丽之中。

远方的雪宝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位神秘的女神，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当你站在雪宝顶的最高处，带着庄重严肃的心情，看着那条细长的溪流，如何变成了大浪滔天奔腾不息的大河……

雪顶山不仅是涪江的源头，更是具有神秘色彩的一方净土。人们在这雪域高原，祈求神灵保佑人们风调雨顺，丰收一季又一季的庄稼和希望。来自雪山的河，源远流长的河，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巴蜀儿女。

岁月如霜，染白了华发，谁在用泪水蘸着笑，在高楼里涂抹丹青，以秋水的目光，望故乡的亲人和那看不见的七月七的神话，隔河默默相望遥遥关注千万个长夜，等那一年一度的相会，流浪在家乡之外的岁月里，谁家的孩子正在娘的怀抱里撒娇？此时流泪，彼时花开。

听着河流或安静或激越的声音，我仿佛听到了历史的回响，感受到了历史长河生生不息的脉搏。

园子里的花谢了，又开了，固执地用清晨的阳光编制梦幻，与往事干杯，走过布满荆棘的夜晚，打开门窗吧，倾听那花开的声音。

 （三）星辰浩瀚：涪江孕育的文化

涪江不仅是一条自然的河流，更是一条文化的长河。在这条河的两岸，孕育了无数的文化名人，他们的智慧和才华，如同涪江中的波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出生在江油的唐代大诗人李白，涪江孕育滋养了他诗的情怀，为后世曾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诗句。他的《蜀道难》中，那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仅描绘了蜀道的险峻，更表达了他对人生困境的感慨及不怕困难不言放弃的人生志向。出生在绵阳的欧阳修，用诗意的语言写下了千古名篇《醉翁亭记》，表达了，文章描写了四季自然景物不同的幽深秀美，百姓和平宁静的生活，特别是作者在山林中与民一齐游赏宴饮的乐趣，反映了作者达观的不为世俗羁绊的人生态度。出生在射洪的大才子陈子昂，一篇《登幽州台歌》响彻九州，语言苍劲奔放，富有感染力，成为历来传诵的名篇。虽然只有短短四句，却在人们面前展现了一幅境界雄浑，浩瀚空旷的壮美的人生画面。那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深刻地表现了诗人怀才不遇、寂寞无聊的情绪，更表达了他对历史寂寥幽远而又深邃旷达的严肃思考。

除了这些文学巨匠，还有众多诗人的名篇佳作，如同涪江中的波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滋养着后世的心灵。文同的《涪江晚渡》更是将涪江的夜晚描绘得如梦如幻，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画卷中。黄峨的《涪江夜泊》则展示了她温婉的才情，让人感受到女性文人的独特魅力。张船山的《涪江怀古》则以哲理性的思考，探讨了涪江的历史与未来。他们的作品，不仅丰富了涪江的文化内涵，更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追求更高的理想和目标。

在浩浩荡荡的涪江之畔，我被这里醇厚的风土人情深深吸引。古镇的青石板路上，还保留着岁月的痕迹，老茶馆里，老人们围坐一起，品茶谈天，那份悠闲与自在，让人羡慕不已。节日里，龙舟竞渡，鼓声震天，村民们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生活的热爱与对自然的敬畏。而那些传统手工艺，如竹编、蜀绣，更是巧夺天工，让人赞叹不已。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参与了一场当地的民俗活动，那是一种对丰收的庆祝，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载歌载舞，那份纯粹的快乐与满足，让我深刻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人民的质朴与热情。那一刻，我仿佛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与他们共享生活的欢乐。

2010年，我作为山东省卫生厅抗震救灾医疗队的一员，对口支援北川灾后恢复重建工作，工作地点在安昌镇。尽管任务繁重，但周末时，我们也会利用闲暇时间去周边的地方逛逛，放松心情。绵阳，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成了我们最常去的地方之一。

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位同事决定去绵阳市区游览涪江。那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涪江的水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我们沿着江边漫步，感受着涪江带来的宁静与祥和。江边的柳树随风摇曳，仿佛在欢迎每一位到访的客人。远处的白鹭在水面上低飞，偶尔发出清脆的叫声，增添了几分生机。

走在涪江边，我不禁回想起在安昌镇的那些日子。当时，我们医疗队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从早到晚，不停地为灾区的群众提供医疗服务。当那里的老乡感激地握住我们的手，眼中含着泪花，连声说“谢谢”时，那种感动至今难以忘怀。还有那些孩子们，虽然经历了巨大的灾难，但他们依然坚强乐观，每次看到他们纯真的笑容，都让我们感到无比温暖。

我们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桥上，站在桥中央，俯瞰着涪江的全貌。桥下，几艘小船缓缓驶过，船上的人们悠闲地交谈着，仿佛时间在这里变得缓慢。涪江两岸，绿树成荫，花香四溢，让人忘却了工作的疲惫。那一刻，我仿佛能感受到李白当年在此留下的足迹，那些流传千古的诗句在耳边回响，令人心旷神怡。

游览涪江不仅是一次身心的放松，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涪江的美丽与宁静，让我们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找到了些许放松、抚慰和心灵的释放。那些在抗震救灾期间的感人瞬间，如同涪江的水波一样，不断在心中荡漾，成为我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

（四）风光旖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沿涪江而下，两岸风光旖旎，四季变换，各有千秋。春天里，万物复苏，江畔桃花笑迎春风，夏日，碧波荡漾，绿树成荫，凉爽宜人，当秋风咋起，层林尽染，清凉的风又吹醒了哪个混沌的灵魂，当春流到秋的水，结成了冰，独钓寒江，是温暖，还是慰籍了这江边孤独的身影，则是一幅水墨丹青，静谧而深邃。每一处景色，都像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画卷，让人流连忘返。

河岸旁，渡船悠悠，载着行人与货物，也载着希望与梦想。那些渡河的人，或许正经历着人生的某个渡口，他们脸上的表情，或喜或忧，都随着河水缓缓流淌，最终消失在远方。我想，这便是生活的真谛，无论遭遇何种困境，只要心中有梦，希望便如这不息的河水，永远向前。

涪江两岸的风景如诗如画，让人目不暇接。涪江两岸，翠竹成林，绿树成荫，偶尔还能看到几只白鹭在水面翩翩起舞。河水清澈见底，几率阳光洒在上面，泛着金色的光，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仿佛世界与他们无关，活的多么潇洒，自在，快活！

涪江的美，不仅在于它的自然风光，更在于它与人们的和谐相处。这里的每一个村庄，每一座城镇，都与涪江息息相关。人们在河边洗衣、捕鱼、嬉戏，涪江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岁月的长河悠悠流淌，承载着古老的故事与年轻的梦想。在这片土地上，河流如同一位历经沧桑的智者，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传说。

青涩时期的欢笑声在夕阳的风里，淡化成一抹若隐若现的云霞和炊烟。那条宛若飘带荡漾阳光碎金的小河，在即将麦浪翻滚的时节，几近干涸。

那云朵飘荡注视过的山野，是否依然在暮色里悄悄响起那时的虫鸣，昨夜零落的星辰，还有朦胧的月，是否还有那彷徨，忧伤的模样。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野火烧不尽， 风雨吹不倒……

晨曦初现，薄雾氤氲。从河面上缓缓升起的雾气，如同梦中的轻纱，荡漾在森林与沼泽之间，与天上的星星一样，扑朔迷离。这夜空下的树摇荡着所有的风，和尘埃；星空下的蛙鸣，还有虫鸣，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生动的画面。静静地倾听这天籁之音，慢慢融入这份宁静之中。

古铜色的脸庞，细细的皱纹刻印着岁月的痕迹。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河面上闪烁的星光，没有往昔的激荡，也没有未来的张望。渡过一船又一船为生计奔波的人，那是一个来往河岸几十年的小小船儿。然而，在这一船又一船的忙碌中，却鲜有人注意到那个沉默寡言的船夫。

每当我在生活中遇到困难与挑战时，总会想起那位船夫。他沉默寡言，却以一种超然的态度面对生活的起伏。那一刻，我仿佛也成为了河岸边的一个旁观者，学会了在喧嚣中寻找内心的宁静。

（五）生生不息：奔流到海不复回

来时的路，似乎还历历在目。从一个牙牙学语的无知孩童，到一个青春萌动的热血少年，再到一个一路寻求的迷惘的风尘俗夫。那时的天空很蓝，朦胧的月光也带着神秘的气息；那时的土地很宽广，一身轻骑便可穿行于繁华与荒凉之间；那时的红尘，似乎可以触及云端。

今夜，明月依旧，却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古人的月。孑然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而身旁的树木，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年少的愿望，在今夜是什么模样？一夜又一夜的蛙声，一阵又一阵的风，起起落落，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奔向自己的前程。

涣纱少女清脆的笑声，温馨了多少孤独的日子，风霜也好，雪雨也好，感动了多少的黄昏和黎明。那无边的风月，从春到秋发生了多少事，多少次独自去看河岸的夕阳，那个春天洒满了一地忧伤。

俊美的少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没有袈裟的加持，也没有云游的禅杖，只有一次次地往返于河的两岸。只有静静的夜，静静的河，静静的风，陪伴着他走过岁月的长河。

即便遥远的路，风雪的路，也走到了今天。即便不再少年，不再迷惘，不再慨叹！

弯弯的小河边，当年新生的绿草，那样地细那样地软，那一边掠过无垠的风光，河上逸荡阳光的碎金，温暖蓬勃春的生机，在那上面我曾用我的心，抚摸爱和生的希望。远去了永远地远去了，留下我在遥远的他乡，想着念着，感受苦难和温柔的光，没有眼泪默默地追寻，走在长满绿草的长长的路上。

今夜，月亮如此安详。突然记起，那乳白色的月光下奔跑的少年，那暖暖的土屋，那门口的枣花香。那时的月光正从额头一层层剥落，一切的祈愿，寂寂无声，一切的时光在那一阵阵蛙鸣里声声回响。

河水流走，月光飘远，雾霭、雷电、彩虹，不过是旧时的风景。但那份眷恋、那份平和与慈爱的目光，在月下生生不息。

一路执著前行，一路困顿交迫，风沙，游走了红尘和激情，寂静的深林，静悄悄的河岸，一个并不孤单的身影。

一切尘土化为虚幻，一切流星飞逝不见，夜空，星星，晚风，虫鸣，蛙鸣，阵阵雁声。

（六）尾声：逝者如斯夫

站在涪江的岸边，望着那滔滔不绝的河水，一种感慨油然而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啊，似水流年，去了，再也不复返。

青春的天空，曾有过迷茫与困惑，但在这条河流的陪伴下，我找到了方向，找到了那份生生不息的力量。爱情，或许就像这河水，时而平静温柔，时而波涛汹涌，但只要我们心中有爱，有梦想，就能勇敢地面对一切挑战，让生命之河永远奔腾不息。

在涪江的岸边，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些曾经的梦想和希望，如同涪江的支流，最终汇入了这条大河。虽然生活中充满了困惑和挑战，但只要我们保持一颗坚定的心，就能像涪江一样，不断向前，永不放弃。

在佛经中，有一则关于悉达多沐浴的传说。悉达多在成佛之前，曾在一个河边沐浴，洗净了身上的尘埃，也洗净了心灵的污垢。涪江，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它不仅是一条河流，更是一种精神的寄托。在这条河流的陪伴下，我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与力量。

涪江，你若只如初见，那份美好便已足够。在这条河流的引领下，我不仅领略了巴蜀文化的博大精深，更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与价值。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我身在何方，你都会是我心中最温柔的记忆，最坚韧的力量。

再见了，涪江，愿你的水永远清澈，愿你的文化永远灿烂，愿每一个经过你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生生不息的希望与力量。而我，也将带着这份记忆，继续前行，在生命的旅途中，遇见更多的美好与奇迹。

涪江，这条古老而美丽的河流，将继续流淌在巴蜀大地上，见证着历史的变迁，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巴蜀儿女。

2024.9.24   记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