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华
一
故乡的春天,那遍地的油菜花,亮得刺眼,那冬天的寒风的淫威还不时显露他的手脚和手段,我沿着少年的梦想,寻找那一声一声的蛙的叫声,残荷一枝一枝,荡漾着残绿,那蛙的声音在这个季节独树一帜,在春寒料峭的风里。
仲夏之夜,做梦的季节,一夜冷风,又一夜凉雨,没有明月光的故乡,蛙鸣此起彼伏,夜,山间一道红色的光,似水流年浩浩汤汤,深夜游荡的幻影,在萤火虫的亮光里闪闪烁烁,闪电毁灭景仰光明,惊醒了谁混沌不安的魂灵。
夏夜,寂静,萤火虫,夜的灵魂,在旷野发着孤独的光,四处漂泊游荡的生灵,像云一样,飘浮,在暗夜闪烁,萤火虫的光芒。
二
不感谢漂泊,穿自己的舞鞋走一段红尘路,一路流浪的落寞忧伤,自己品尝,尘封在远古的苍老的灵魂,也需要药王菩萨的一剂良药,那么的安宁,那么晶莹的泪花。
走过一场又一场的风雨,走过阴霾,躁动狂乱的心,那个罗盘被你丢弃在什么地方,鸟儿飞过蓝宝石一样的天,西边的云在燃烧,在夜幕即将拉下的时刻。
雨,叮咚一夜,阴沉沉的天空没有更加忧郁,在浓浓的云里反而显得格外敞亮,在那远远的云端,故乡是洁净轻盈的,儿时的歌不经意的在哪个山坡流过,一朵一朵的云,从山后移到山前从山前移到山后,洁白的云,乌色的云,压城的云,流荡似火的云,一季又一季的风花雪月,在时光里飘摇荡动。
是否还记得,那雪落荒原的时刻。纷纷扬扬的雪落在茫茫的夜,飘进那个远行者的衣袖,飘进他的心里,远方可有他昔日的梦想和欢笑,雪,凝固了时间和热情。
那个踏雪寻梅的时刻,冷冷的天,空中淡淡的宁静和芬芳,谁痴情的奔走里,流出了醉意朦胧的泪花,如今只有雪,无声的雪。
三
不感谢遗忘,废墟在千古的夜里独自哭泣,干枯的灵魂,比木乃伊更加悲哀,寂静的夜影,刻着神秘符号的甲骨,在绿影婆娑的春天,散发着鲜绿和神奇。
为了梦中的四季花香,鸟语芬芳,我们甘愿四处漂泊,流浪,夜色里悠悠远远的吉他声,几声高高低低的叹息,曾经的善良,诚实,奉献,付出,变成了别人冷漠的嘲笑声。
在城里生活好多年,记忆总是那样浅,乡村的几年生活,却不时地,在梦里来回放映一遍又一遍,像一部经典大片,看一遍喜欢一次,那老少爷们扛着铁锨镢头奔向田野的喜悦,那风吹麦苗郁郁葱葱的景象,还有那嬉笑打闹调皮捣蛋的孩子们的欢笑。
生动的故事,总在,农闲时节从村里的小片空地,打谷场上,或冬夜牛棚火堆旁传出,大爷大娘好像是农村的故事家,说得那样生动那样让人着迷,让那月儿那样明亮那样干净,多少年了,还有没有人想起,那月上柳梢那牛马乱叫。
风也好雨也好一样坚定的脚印,从没有怨言没有牢骚没有争斗,只是热火朝天地干活,只是肆无忌惮地玩笑,不要生产队长一声令下,却干得那样投入,那样心甘情愿,丰收了,那样掩饰不住的高兴,大地也从没有辜负老乡们的汗水。
黎明,唤醒每一个新鲜的太阳,誰还在忆念这无忧无虑的生产队生活,也没有誰告诉你生活多么幸福,你应该珍惜应该感恩,多少年多少代就这样生存漫延,一样地平凡,一样地不可言说地喜悦。
四
不感谢傲慢与偏见,不感谢,令人发狂甚至窒息的绝望和迷惘,谁是上帝派来的磨刀石,来磨砺你的,不是,那只是魔鬼,妖孽就是妖孽,行者从不说感谢,赶路要紧,天亮就要出发。
窗外,没有朦胧的鸟没有朦胧的月,雨,一直这么滴答滴答,仿佛梦里的声音,万籁俱寂,萎着的生命渐次散枝开叶,丢失久远的什么,缓缓缓缓地悄悄萌动。
李白说,床前明月光,今夜有雨,我说,没月光正好,听那暗淡的夜时光远走的声音,滴答,滴答,这低低而有节奏的声音,让人神清气爽,还是黯然神伤。
今夜,没有月光下蝴蝶的飞翔,幽冥的夜色,玫瑰色的梦想悄悄开放,那吉他的琴弦曾割破谁灼热的欲望。
我们争什么荣誉,要什么名声,只为曾经的付出要一张证书一个名分,其实,又何必,只要问心无愧,时间是最公平的法官,会给你一个准确的让你心服口服的答案。
善恶真假本是世界真实的两面,没有恶的张牙舞爪,又怎知善的雍容大度,没有虚假的谎言和欺骗,又怎知真的可贵与坦然。
五
不感谢悲伤,在洞中舔舐伤口的小兽,冷冷的风吹不走他刻骨的记忆,悲伤让一切沉默静止,而我们需要,继续歌唱,边走边唱。
当我再次走过故乡那油亮油亮的油菜花,那田间的一座座坟茔,一丝又一丝的凉意在生机盎然的时节,默然升腾,故乡老屋的燕子是否又啄了一些新泥,爷爷奶奶的笑影依稀来到梦中,谁在这滴答滴答的雨声里,张望故乡的田野,张望田野里奔跑欢笑捡拾麦穗的小伙伴,故乡的云,浪迹天涯的少年听不到天空的回音。
我并不遥远的乡村啊,汗滴浸透了雨雪,困苦浸润着欢乐,丝丝微微的声音从哪里传来,是誰在低声诉说,透过多少年的阴霾。是风是雪还是那弯弯的月,在抒发那淡淡的心结,在那故乡的月夜里,灿烂如歌。
2019.6.27——29 羌羌如也岱下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