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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晓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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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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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旅次经寒食,思乡泪湿巾”、“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片云凝不散,遥挂望乡愁”…

关于故乡,我们有太多的理由和思绪去念她想她,为她欢喜为她忧,为她抖擞为她愁。人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可以回的地方却很少,故乡一定是我们这颗心永远的接纳着;但也有人说的对,回不去的才叫故乡,故乡可能和我们自己一样,本来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但无论如何,故乡一定是我们最根深蒂固的心结。

我出生陕西关中平原中西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也是关中平原少有的盆地状地形的盆腰处,三面环山,距离辖镇十二里路程,距离最近的县道也有四五里路。村里原来有小学,随着人们的外出打工迁徙,上学孩子减少,现早在已撤销合并;五里开外有座初中,也是我的母校,但现在学生也是寥寥无几;高中孩子大部分都去县城上学,和其他地方一样,优秀的或者家庭条件好的都去市里甚至省城上学。

由于村子进出只有一个出口两条路,因此村里至今也没有通车,不过现在交通工具丰富,赶集出门倒也不是问题。村子后依东原,半山腰处有宝鸡峡干渠环绕而过,蜿蜒曲折似灵动的丝带——呵护着淳朴的乡亲、召唤者远方的游子。这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兴修水利时期的伟大工程,至今仍孜孜不倦养育着我挚爱的这片黄土地。

村子南、西、北面都是成片层层叠叠高低不齐的肥沃水浇地,东北塬上还有梯田旱地以及沟地,沟地深有两百多米,没有成型的道路,最大坡度接近五十度,一捆一捆的小麦都是靠人工肩扛背驮“运上”沟岸,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七八岁时就背一大捆小麦,扒着草根,小脸几乎贴到了地面,几趟下来,疲惫不堪。到了暑假还要跟着大人一锄头一锄头翻遍所有的旱地,因此我对“粒粒皆辛苦”感知度非常之高,至今对粮食心存敬畏,不敢有点滴的浪费。

我们村人均田地不多,但土地肥厚,收成还不错,即使在最贫瘠的年代,也能勉强度日,还不至于有人外出逃荒或者乞讨。这些年青壮年基本都出门打工,村民对土地庄稼已没有了太多的奢求,作为环保健康的基本口粮而已。水浇地庄稼还是年年长势良好,有些块地经济作物如苹果、核桃、葡萄、蔬菜等等也是不错;旱地沟地由于侍弄太辛苦,靠天吃饭收成不稳定,现在基本不再种植。

村子向西脚下就是曾经清澈无比、鱼虾丰盛、野鸭遍滩、佳木葱茏、绿草如茵、充满诗情画意的美丽漆水河,漆水河又名漆沮水,古称姬水、杜水、武亭水、中亭水,属于渭河支流。古时水侧有较大湖泊,水中河鲜丰盛,周先民以此作为祭品祀奉祖先,由于水好鱼鲜,后曾作为地方贡品进献朝城。这条据说流淌几万年的河发源于今宝鸡市麟游县庙湾,东流折南流,经麟游县、永寿县、乾县、扶风县,至武功县白石滩汇入渭河,全河长一百五十一公里。小时候听爷爷讲,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河水大约还有二三里宽,五六米深,河里行船放筏,汲水渔业,上游的山林伐木也是经漆水河顺流而下运输上市,很是壮观。距村子两里,上游就是盘龙山,崖石里有许多源源不断的温泉泉眼,常年流出接近四十度的热水流入漆水河,河里冬天也是水草盛绿,鱼卵如织,蒸汽袅袅,绵绵而去;还有小鸟飞滑,野鸭游弋,犹如仙境,煞是美丽。

这条河是滩地的滋养着,乡亲们的洗衣场、洗澡堂,当然也是我们的游乐园,更是我们快乐成长的见证者。小鱼小虾经常在澈亮见底的水中和你触碰抚吻,亲密嬉戏,夏天河岸石头上的野生鳖更是我们最刺激的狩猎对象,分工准备家伙什,捉鳖踩鳖,喝生鳖血,野炊吃肉,好不惬意…。漆水河是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捞鱼捉鳖学狗刨最美好的回忆,也是这条河给了我多愁善感的情怀,激昂励志的精神,至今印记清晰,不可磨灭,这段记忆也更是挥之不去。

河水九十年代曾遭受附近及上游造纸厂的污染而满目疮痍,后关停污染,冲刷整治,又一度恢复昔日美景,如今上游水资源枯竭,只留下了河道和河滩,仅仅作为羊毛湾水库汛期的泄洪通道存在。不过新修的滩区和堤坝倒也干净敞亮,堤坝旁绿植青翠,蛐鸣鸟歌,麦浪喜人;河道中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塘,星星点点,蛙鸣蜻舞,微波粼粼,也算做另外一道风景吧。只要回到老家,我都会沿河岸转转看看,高高地昂首,深深地呼吸,轻轻地闭目,静静地思索,让心扉打开,任思绪飞扬,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儿时…… 。

我,很是喜欢这种感觉!

由于距河滩较近,为了节省更多的田地,我们村背靠后山,依山坡走向南北而建,因此村子东西窄,南北细长,由南往北依次是南、中、北队。北队再往里大约一千米就是横跨千米河道,高六十八米的漆水河渡槽,渡槽横亘漆水两岸,从远处看,蔚为壮观,近看更是雄伟敦厚,这也是我们小时候见过的最大的单体建筑。漆水河渡槽竣工于一九七一年,渡槽南侧上面有条一米宽的人行通道,通道两边有两排一米二高的水泥护栏,方便东西方向乡亲们通行来往。

这个渡槽就是我和小伙伴的溜冰场,空中溜冰好玩刺激,一旦上游放水,结冰瞬间瓦解,排山倒海般涌下,曾几何时和冰流赛跑,拼命爬上渡槽边的钢筋楼梯,看着脚下滚滚冰川洪水一晃而过,渡槽微微晃动,犹如地震般惊险,令人腿脚打颤,瞬间毛发悚立,现在想想依然有丝丝后怕。一米宽的人行通道也是我们练胆和比试的竞技场,小的时候快跑通过,稍大一点骑自行车,再胆大些撒把骑车通过,自豪满满,不胜荣耀。

那时候农村家家都是孩子多,家长仅仅维持全家温饱已是疲于奔命,只要大的方向没错,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每个孩子的成长过程和成长细节,因此我们都成了无人管理的“野孩子”,只要完成了学校作业,家长布置的割草放羊等劳动任务,其它完全自由安排了。不过也好,我们过早练就了自己做主、自判风险、自我管理的能力和习惯。

再向北就是盘龙山主峰平台上的龙崖寺,这座寺庙始建于唐朝,历史上曾经也是香火旺盛,施主络绎不绝。在“破四旧”的年代,一切毁于一旦,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破窑烂庙,很是凄凉,好不可惜!期间几十年一直有驻军在龙崖寺附近,据说盘龙山很多地方都被掏空,里面道库纵横,甚是复杂。虽是传说,但任何人不得靠近盘龙山划定区域却是事实。在九十年代中期,驻军部队撤走,堵死了所有的坑口,标记封存。

后有云游出家人到此,发现寺庙原址地势险要,周围松柏成林,植被丰厚;院场脚下崖石连片、壁立千仞、突兀俊秀;涓涓漆水河油亮绵柔,跌宕起伏一路南下;东边峡谷悠长、深不可测;寺窑殿址面南背北、视野宽阔、阳光普照,甚是难得之宝地,于是落脚诵经。有了主持和生机,方圆村民踊跃捐款,后来附近几个村成立所谓自治会统一管理,开始自行重建龙崖寺。经过逐年的修葺完善,大殿焕然一新,佛教协会送来金身佛祖雕像屹立前厅,寺内塑像逼真威武,壁画翻新的活灵活现,今已初具规模。而且也恢复了每年农历三月十五日的寺庙古会,许多信奉者不远百里前去许愿祈求,同时免费吃圣洁的素斋,祈的幸福安康。无论我们对神灵如何认定,但这也算是善良的乡亲们,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心灵寄托和精神祈福吧。

前几年据说某知名投资公司预开发盘龙山景区,引入羊毛湾水库水源建堤修坝,再现妖娆漆水河部分美景,扩建龙崖寺,重整漆水河渡槽,恢复原部队住址,同时打开原坑洞封口,将密道山库也作为旅游景点,将我们村整体搬迁至附近的城区,建设大型风光旅游、军队三线建设旅游、朝拜诵经的大型文化旅游休闲度假综合体,后因和军队商定不予通过而搁浅。当时我淳朴的乡亲没有因为准备迁入城市,得到赔房赔地赔钱而大兴土木、雀跃兴奋,而是人心惶惶,到处奔走相告,打探消息,愁眉苦脸……。

因为他们是真的不愿意舍弃祖祖辈辈生养栖息的这片满是乡愁的土地。其实我和我的乡亲们一样,不愿意我的故乡受太多人为的过渡雕琢,还是希望她依然古朴自然美丽,而且发展的更加富足强劲。

这就是我魂牵梦引的故乡,一个不受浮华侵蚀、不受利益驱使、不受世象遮蔽、不受“垃圾”困扰、不受游子舍弃,乡风纯正、乡土淳厚、乡民朴实、乡情挚心、乡俗依旧、乡景美丽的地道农村。

我喜欢这片热土淳亲、暖阳明月、柔风细雨。

我可敬可爱、生我养我的故乡,你——是我永远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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