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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晓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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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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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思

一冬又至,寒衣节临,忽梦见你素衣掩面,笑声灿烂,款款而过,叹梦兮,披衣起身,望北独思。

二零零三年,你的一袭长发,圆脸俏容,宛然一笑,爱与不舍,执着与抱负定格在三十七岁。

十七年来你应已碧玉年华,出落为温文尔雅的左家娇女。

岁月静好,梦已久远。在他乡,你是否还徘徊夕亭间,赏月观秋;是否还指点二三事,畅想立念。

你是否还记得身后事的诸多遗憾,是否记得父母的青丝瞬变,亲人的悯人悲天,儿女的无助期盼,爱人的最后陪伴……。

也许,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你--早已忘记:这个世间,你曾经来过。

如若你真的忘记,为何又偶然闪现,你在你的今生是否在竭力寻找着你的前世。

虽未至不惑之年,但你的天赋和个性让你心智通透,清雅脱俗,对于生死离别似乎早已坦然。你清晰的给自己做着倒计时,规划着身后事,也许只是强制自己镇定,冥冥中也在等待着转运的奇迹。

四年的抗争和煎熬,幸运的等来了亲人努力和上苍给予你生命的恩赐----你,得以再次绽放。

你始终与众不同,妍姿俏丽,蕙心兰质,出类拔萃。你温柔时轻谈丽语,言笑晏晏,耐心有加;你烈性时扞格不通,不管不顾,甚至跋扈专横。

你心底善良,爱憎分明,从不得过且过。当仁慈感化不了歪邪,你就用偏执甚至过激纠正错误,后果从不是你的顾虑,强势的宁折不弯,横冲直撞的不羁,反而往往成就了较好的结局。

其实,这不是你的企图和故意,只是来自内心的直觉和为人处事的意识。 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心中容不下污垢,你的尊严和认可胜过你的生命,灵与肉的搏击,对你来说,没有悬念。

你聪明睿智,爱阅读善学习,上进心强有思想。曾经艰苦的条件没有湮灭你理想的追求。读书是你始终未变的习惯,书籍匮乏年代一切的可读之物都是你的珍爱,你的“故事”和“演讲”成为认知外面世界的主要来源。如果不是高三时银行招干的难得和父母的干预,你一定会考上心仪的大学,对此你曾一度耿耿于怀。但你没有放弃,依然孜孜不倦,繁忙的工作阻止不了你实现你的梦想。

你精炼能干,真诚可靠,气逾霄汉。处理事情有道有术,胆大心细,干净利落,有担当有魄力。虽脾气不好,但凡有交往之君子皆为你称道。如果不是病痛的折磨和生命的短暂,那个区域可能早已容不下你的实力。

也许人忌太明,天妒英才。灾难开始捕捉你的身影,恶魔之剑随时准备刺穿你的战靴。反复折腾,时时折磨着你愈渐赢弱的身躯,一点一点摧残着你曾经刚正不阿的坚强心志。

你依然坚持着你的表面强大,但生理的无比痛苦时刻腐蚀撕扯着你的心户窗棂,对峙不是你所想的结果,表现出来的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

几年的奔波治疗,只是在麻痹痛苦,维持等待。

曾几时,一身白裙,雅致脱俗,宛若天仙,悠然飘忽于繁美的尘间,爽朗的咯咯笑声穿越在两个世纪。

一书一茗一缕光,斜依藤座享思尚;去杂去废去糟糠,心往灵深岁月长。此时的你是何等舒畅,何等荣放,又是何等的清高!

又曾几时,一身疲惫,憔悴不堪,犹如残垣,迟滞辗转于凄哀的医院,悲重的轻轻叹息激荡在亲人心间。

一药一床一丝殇,窝居疗室空祈祥;去东去西去毒芒,已无静幽何时强。此时的你又是何等痛伤,何等沮丧,又有着何等的希望!

第二次的生命是脆弱的,需要的是精心的护佑。然而你的固执和倔强再次成为你的生命痛点。

上帝这次关上了门,却没有给你留着一扇窗,甚至一隙缝。

刺耳的笛声犁断了你的人生之路,也带走了亲人所有的期望。

血红的夕阳照过搭起的纱帐,令人混沌憋闷,烦躁不安,瘆白的衬衣代替了你的洁白长裙,你---安静的躺在床上。

等不急母亲一点一点喂你喜欢的西瓜,拼着全身的力气试图欠起身子,使劲的将脖子前昂,张开无力的双唇,没有了时间,你恨不得快快吃尽人间所有,更舍不得这样匆匆的--就此别过……。

西瓜汁嘀嗒嘀嗒掉在你最后的贴身衬衣上,蝴蝶样迅速散开,此时你是否在告诉亲人:情已到此,生缘已尽,你将化为浪漫的美丽蝴蝶继续前行,不留遗憾,只留一道道靓影残阳……。

你的秀发在炎暑暮色的微风中依然飞舞飘扬,只是你的呼吸没有了节奏,短粗渐息。女儿和儿子跪你左右,爱人托着你干爽洁净、全无血丝但又平静的脸庞,低声呢喃着只有你们听得懂的最后一次情话和缠绵,没有了眼泪,只有偶尔的颤抖,悲而不凄,伤不容垮。

长长的一声呼出,你再也没有吸入平平淡淡的人间之气息。

哭声为你鸣道,悲愤为你送行,你用竭尽努力而又坎坷的两段生命之旅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可惜可憾!

戚戚然,伤冲七窍,凭栏处,萧萧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悲怀激烈。

愿你只是去远游追梦,为了观春朝花雾,看夏暮云迁,赏秋实锦瑟,感冬雪苍穹……。

流年似水十七载,过眼烟云白驹隙,儿女已成人,外孙正茁壮。你若在世,他们定会少些许坎坷磨难,多些许天伦之乐。

你若轮回,愿身体健康,珍惜珍重,走好此生路,过好此生活。即使寡淡无味,只要好好活着就是人之幸事。放下难以背负的,放下烦心纠结的,放下百思不解的,放下一切羁绊美好的阻石,这样你才有机会慢慢感受人间之情,细细品味世上幸福,久远绵长……。

萧瑟中陡然花开,陌上独秀,那----是你在报平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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