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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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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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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入梦境



寻常巷陌,百姓人家。

可街边高大的古槐却令人遐想,于是便生出一些好奇。果然,小巷一个弯转,眼前立即是另一番景致:一大片古建群静静的沐浴着春日的阳光。


见过太多的江南古村古镇,故居老宅,似曾相识,却又决然迥异。


——闹市之处,烟尘不染,似遗世独立。


入口处,一个保安亭隐在树荫里。


张望间,远处一幢院落的山墙上,“嘉实财富”四字映入眼帘,庄重大气,但一点也不张扬。


这招牌不像私宅,倒像公司,但公司怎会开在如此清寂之地?不明白,便更有了几分诧异,接着往前走。


院落倒也寻常,青砖黛瓦,古树浓荫,黑漆木门。只是一律院墙紧围,只留院门。“嘉实财富”,“乾王盛”,“鼎晖百孚”,“屠盧”……干什么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奇怪!在院门前踟蹰,不敢跨进去。


终于看到“天风证券”几个大字嵌在山墙上,很张扬,很自大。


这个招牌的含义能懂,但依然是四周紧闭,独留院门,且院里院外不见半个人影。不由想起证券交易大厅的人声鼎沸,血腥搏杀,紧张与兴奋……顿时又堕五里雾中。


已经穿过几条街巷,唯一见到的就是一两个保洁员,在那洁净如洗的青石街道上搜寻着哪怕是一片落叶。连歇在树上的鸟儿也似乎在打瞌睡,没有半点声息。


不是游人流连的天一阁,月湖,也不是美食满目的南塘老街,更不是商铺林立的鼓楼,这些古建群到底藏着什么?


走着,疑惑着,不经意间,又是一方院子。

抬头看,门楣上居然是“民生银行”。而且,字迹有点灰暗。心想,难怪那些招牌古怪,只怕都是旧迹,供人参观吧?


探头张望,门楼进去便是花园,无人,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那就进去吧,不就是银行吗?这还是懂的。


穿过花园,来到前厅,门也是开着的。不再犹豫,一脚跨进去。


“有预约吗?”突然有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连忙收住脚步,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着银行职业装的小伙子已经来到近前。


尽量稳住神,直视面前的年轻人,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就参观一下,还要预约吗?门口又没有任何告示!”我理直气壮的说。


“阿姨,这不是参观的地方,您误会啦。”


“那就是银行了?”


“是的。”


“银行难道不开放?你们封闭营业?”我惊愕着,表情大概也有几分夸张,似乎占着很大的理。


小伙子略一思衬,解释道:“这么说吧,这里是专门对高端客户量身定制的理财,所以,没有您想象的营业处。”


啊?高端客户,有多高端?需要如此古风古韵来安置!是厌倦了摩天大厦,还是附庸风雅?还是秘不可宣?我在心里说。有点不屑,似乎还有点嫉妒和失落……说不清。但不能露怯,硬着头皮聊下去。


“那个什么乾王盛是干什么的?”


“阿姨,这里是金汇小镇,金融界做高端客户的基本上都在这里。您看到的大概都是。”


我笑起来,不无讥讽的说“满街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还能做生意?”哄谁呢,当我什么没见过!


小伙子也一笑,“高端客户都是事先预约好,百分百成交率,哪有人在街上闲逛找生意的。再说了,客户也是惜时如金啊。”


后面一句分明是在说我。也不错,我既不惜时,更不高端,一个闲得无聊的老太婆而已。

但看小伙子并无恶意,也没惜时,就多聊几句。


“武汉比宁波大吧,就没见在这么冷清的位置做理财的。”我把大武汉搬出来唬人。


小伙子竟兴奋起来,“阿姨是武汉人啊,我也是湖北人呢,随州的。”


“哦,小老乡!真想不到!”我也有点兴奋,那点不快不觉淡去。


“那怎么跑这里来了?武汉不是更方便吗?”我关切的问。


小伙子认真的说:“武汉做过了,大客户少。上海也去做过,竞争太激烈。宁波大客户多,又相对稳定,就留下了。”


“噢——,看你这么年轻,还是专业人士呢,闯劲十足啊!”我不由的心生敬意——后生可畏。


“都是打工啊,哪里好做就去哪里,人挪活呗。”


“那这什么小镇,看着就发怵,成本高天上去了吧!”我杞人忧天。


“您说得对,天价租金。”小伙子不无得意。又解释道:“都是有稳定客户的,不然来不了这里。”


我还是疑惑着说:“这多浪费,不都是在大厦里吗,难道这是趋势,还是宁波特色?而且,还紧靠天一阁,月湖这样的儒雅之地!”


本来,还想加一句“有辱斯文”,但终于没说,自知老朽。


小伙子有些犹疑着说:“是不是趋势我真还说不上来,武汉好像的确没有,但上海听说已经有这样的小镇了,好像是在崇明岛那块吧?”


“噢——,这世界真精彩!”我说。不知是感概,还是失落,抑或,还带点醋意?


再扫一眼那宽敞大气,又有些神秘幽深的庭院,很想进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即刻泄气。再说,何必为难小老乡,丢人现眼。


“很幸运碰到老乡,祝你好运!”我从门厅退到花园,小伙子也跟出来,互道再见。


在街上散漫的逛着,阳光依然明亮,绿树红花也依然生机勃勃。可那些敞开着厚重木门,却又了无人迹的高墙深院,却仿佛瞬间脱离了传统的轨道,与我生出难以言说的隔膜。


恍惚间,走出一条窄巷,月湖居然敞亮在眼前。古树参天,碧波映日,亭台楼榭掩映其间,妇孺儿童相携,欢声笑语悦耳。顿时,心中欢喜升起。


毫不犹豫的过街,却又忍不住再回头,这才看到小镇的真正入口,一块高大的招牌立在那里——金汇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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