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经过千百年时间洗礼,三教九流成为江湖上各式各样的人和多姿多彩的下层职业的代名词。现在的孩子,对三教九流或许没有什么感性认识了。我对江湖上行走的各类下层人物印象深刻,对江湖上演出的一幕一幕历历在目,这主要缘于那个时代的特征、我家所在的位置和自己作为孩子的天性。
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大潮刚在中国古老的土地上涌动,新旧交替,社会剧变,人物沉浮。传统的文化、商品的观念、发财的冲动、失意的无奈……在社会变幻交织。我的家乡大安镇位列广西三大古镇之一,是一个既保存浓厚的传统文化,也具有浓郁商业气息的重镇,辐射数县十几个乡镇百万人口。我家位于老街中心位置、古老的人民市场边上,门前正对着一块约八九百平方米的大地坪,连接着五六条弯弯曲曲的的小巷。这个地方就成了一个独特的舞台,上演着一出出精彩的江湖“好戏”。我正在接受义务教育,最爱凑热闹,只要圩日(集市)观众一围拢,免不了要转上几圈,找个屁股稍疏的地方往里钻。
耍把戏
大安镇逢农历二、五、八是圩日,门前的地坪是个优良的小集市,人民市场上摆满了以尼龙、土布、晴纶、印染化肥袋为原料的衣服地摊,四面八方的农民从小巷中穿梭来往,熙熙攘攘。大地坪这个湖泊,由于有了各条小巷的河流注入,真称得上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在这鱼龙混杂的舞台上,卖吃的、穿的、用的,吆喝叫卖,尽情表演,赶圩的、赶路的,往来不绝,近午起,人声鼎沸使人觉得一只稠密的蜂窝就在身边。如果锣鼓哨子之类的扩音工具响起,我就会匆匆扒几口饭,迫不及待往外冲去。
耍把戏是我最爱凑的热闹之一。中间铺一块红布,上面摆几个碗和杯,一把破蒲扇,那肯定是耍把戏的了。赶得早,会看到耍把戏的中年人把一块大石头(有时是几块砖块),绑在一根底部削成斜面的木棒上,然后小心地将大石木棒斜立在一个倒放的碗上,营造现场气氛,使人有一种一发千钧的感觉。几声哨子,忽短忽长,一声声吆喝“来啦来啦来啦”, 耍把戏者手舞一块四方红布,招徕行人。不一会儿,就会围个水泄不通,当然,总会有一群如我大小的孩子,占着最前面的位置,或坐或蹲。
“大把戏用毡,小把戏用扇,无毡无扇,神仙都难变”, 耍把戏者的嘴巴是不会停的,“睇得见系你眼快,睇唔见系我手快,大家睇准啦!”耍把戏者把那块抖了多次的红布两边展示给人看——什么也没有,双手一抖将布铺在地上,比划着“十字打个圈,云南到四川”,然后一点一点地把中间部分隆起来,看起来似乎盖着什么东西,耍把戏者说:“变!”揭开红布,什么也没有,围观者一阵哄笑。耍把戏者不慌不忙,再次铺好红布,又小心地隆起中间部分,然后走到一名小孩面前,打开手掌,说:“细蚊仔吹口气,灵过龟背脊。”小孩吹气后,他马上像攥着什么一样紧握拳头,往红布一甩,说:“变!”揭开红布后,里面果然出现一个鸡蛋。围观者一阵叫好。耍把戏者拿起一个倒放的茶杯,杯口向外展示了一圈,然后用红布盖好,折腾一下又变出了一杯酒,说了些喝了以后寿比南山、老而益坚之类的笑话后,拿给围观的老头尝一下,老头连连点头说:“系酒系酒。”
耍把戏者有时甚至还会变出诸如炒花生米之类,更多时候会表演移海绵球,嘴里念叨道:“我要佢来就来,要佢去就去,睇得出系你眼快,睇唔出系我手快,我手快不如你眼快,你眼快不如我手上嘅灵精古怪。”盖好几个杯子,要那个杯子有海绵球,那个杯子就有,盖了海绵球的杯子,他说:“跑!”也会不见了。我们小孩总是“睇唔出”,觉得很神奇。
耍把戏者说:“这些都是小把戏,大把戏断头重续、男人变女人。我这个鸡蛋,盖上红布后,吹口气,会变出鸡仔,两只头、六只脚。”我们听得神乎其神,正要往下看。不料,耍把戏者摆弄一会儿红布后,话峰一转,又说今天来到贵地,认识各位父老乡亲,除了耍耍把戏,还想为民造福,推销其包治百病的看家药品之类了。
直到药卖完了,围观的人陆续散去,两个头六只脚的鸡仔还没变出来,耍把戏者已经收拾东西了。我们小孩才惊觉上学要迟到了,赶快撒腿往学校跑去。
打功夫
“今天路过贵地,承蒙各位父老乡亲厚爱。表演得好,大家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如果听到这样的普通话开场白,我们知道是打功夫的来了。
这些江湖卖艺人一般是北方人,他们头发蓬乱,衣衫破旧,冬天穿着棉袄,浅色布衣服染得灰黑灰黑,袖口、襟前都油光发亮。场地内,红樱枪、大关刀、剑、戟等各种器械堆放一地。他们一般4-6人,分工合作,有人敲锣吆喝兼讨钱,有人准备道具,有人表演,而且每个人都可以轮番上场露一手。
我看了不知多少批这样的卖艺者,他们大多在过年前比较活跃。这大概是因为他们也要找钱过年;而且,年前的圩日,人较多,大安镇过年前的十多个圩日,赶圩的人数以万计,狭窄的街道往往因为人太多而处于“梗塞”状态。我家前面的大地坪,自然而然成为最热闹的去处之一。
看了不少打功夫的江湖卖艺,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群孩子组成的卖艺团。那时已近黄昏,我难得早早完成了家庭作业,正打算出去游荡一番,刚好碰到这么一个热闹去处。这批人中年纪最大的约莫十五六岁,最小的约三岁。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舞了一回儿剑后,最大的男孩脱掉上衣,跳腾几下进行热身,另一个孩子拿出一块密密麻麻钉满六七寸大铁钉的木板,尖尖的钉口朝上放在场地中间,并拿一块木条对着铁钉使劲一敲,木条马上布满钉洞。大男孩热身之后,背对铁钉立定马步,吸气、吁气,几个来回,然后一吸气往后躺在铁钉上。这还不算完,另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跳上大男孩胸上,跳跃腾挪地打了几个招式,跳下来抱起舞剑的小女孩,再跳上躺在铁钉者的胸上。围观者提心吊胆,生怕那人被铁钉刺个鲜血淋漓。不料,在上面打功夫的那人觉得还不够刺激,跳下来让女孩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抱起三岁的小孩挂在女孩的双脚上,一个箭步又跳上躺钉者胸上,一人带着三个小孩的重量,快速旋转几圈,挂在脖子上的两个小孩,像风扇叶一样旋转。围观者或嘘唏惊叫或赶快劝阻,一些人已摸出三角两角钱递过去。躺铁钉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们一群小孩赶紧去看他的背----除了点点红印,竟没有我们预想的血淋淋的景象。他们还表演了滚地睡碎玻璃和三节鞭、飞镖之类。让围观者喝彩的同时,心脏也经受了骤紧骤松的考验。
一位围观的中年妇女,衣衫褴褛,拿出两元钱递给卖艺者,说:“我给一元,你补我一元吧。”像市场上的买菜那样给钱补钱,我们看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滑稽的场面,都被逗得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这也算是打功夫精彩表演的精彩插曲。
这时,天已挨黑,围观的小孩被远处的家长“点名”点了个遍,大家要回去吃饭了。小孩子们又笑又叫,心满意足地跑回家去。
这些打功夫的,都有一此真本事,如硬气功的人头碎砖、菜刀砍肚、脖子涨断铁丝等;刀枪剑戟表演也一套一套,很有生气,赏心悦目,好看而且真实。这对我们没有习武传统的南方小镇的农民兄弟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当然,打功夫的人,很大部分是利用打功夫吸引人后推销他们的狗皮膏药,生意颇好。一些本地老头说:“狗皮膏药确系使得,贴在腰骨流到屎腑(屁股),跌打刀伤,灵呢。”
卖秘方
卖秘方是一种纯粹的骗人钱财的行为。这些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早中期某年,几乎每个圩日都要玩上几次。而我就像做家庭作业一样,每个圩日几乎都要看上一次。从口音和他们每个圩日都出现来判断,那帮人是附近的农民。
一阵哨声或几声锣响,他们就粉墨登场了。一般是一人手执当地群众喜欢观看的表演木偶,呀呀而唱,他就唱主角;有时还有一人敲锣助阵;每次都肯定有三两人扮成围观群众----当地人称之为“舰须”。舰须,可能就是“引诱人上贼船的人”之意吧。
刚开始,执木偶者吹嘘其木偶戏之吸引人。他说:“各位大婶大叔,有尿先去屙清。”围观者一愣,甚为不解。他马上补充说:“我四处唱戏,上次唱完,一个老婆婆起身,大石板湿了大块----听戏入迷,濑尿都唔(粤语‘不’的意思)知。”围观者大笑,越聚越多。围观者大多头顶破草帽,身着烂线褂,露出黝黑的肩膀,手拿编织袋,口叼手卷喇叭烟,几乎都是当地赶圩的穷困纯朴农民。
执木偶者抖了几下,突然回头去问:“什么?”似乎有人问他----我看的次数多了,知道这是他转入“正题”的伎俩。“你问我老刘点解甘得空耍木偶戏?我话你知,我饿唔死,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我有张秘方。”于是他放下木偶,从身上摸出一叠红色油印品。“第三条,猪爬栏、唔肯食,点办?兽药一包几毫钱,仲唔一定医得好。正所谓‘一物治一物,牛奶治木虱’,去药材铺执三分钱药根,磨粉喂食,药到病除。”他看似随意又念一条:“第六条,执剂几分钱药,猪花几日唔屙屎。到时九八佬(经纪人)收猪,你喂猪喂到肚滚圆,米糠当作猪花卖。但系千祈唔好卖给隔离(邻居)二叔公。”耍木偶人的道具迅速变成了“秘方”,他在大力宣传其神秘之处。
“为造福乡亲,我秘方分给大家,分毫唔收。你得秘方发财后,见到我老刘给碗粥食就得啦。”顿时群情振奋。“老刘”趁热打铁,问:“大家边(哪)个要举下手。”围观者齐刷刷地举起手来。“老刘”做了个要分“秘方”的姿态,不料未分出一张,他又不分了,说:“我秘方系祖传,只益街坊邻舍,给你当我系屙屎纸点办?仲系要收工本费,每人两分钱。”两分钱,湿湿碎,围观群众纷纷找出零钱,少数没有两分的拿出五分、一角。“老刘”将钱逐一没收后,特别注意给五分一角的。收得厚厚一叠,问:“钱我收落荷包罗,得唔得?”大部分群众答:“得。”“老刘”显然不满意:“你们大声答得唔得?”“得!”围观者异口同声。“老刘”做了个要收钱进口袋的假动作,却又将钱拿出来,说:“我系考考你们,我讲过唔收钱,男人牙齿当金使,试试你们识唔识货。”“老刘”又逐一将钱还给众人,五分的还得到五分,一分的也不会少,或许,给五分一角的是“舰须”也未可知。
波澜起伏而不惊,围观者真以为遇到普渡众生的菩萨了。“老刘”又做出即将分“秘方”的动作,这次毫无疑问是先来到一名“舰须”前面,问:“真系想要?”“珍珠都无甘真(意思是‘比珍珠还要真’)。”“老刘”说:“好!那你出几多钱?试下你。”“舰须”一下抽出张十元(当时的最大面值),说:“我出十元!”“老刘”说:“我收下了?”“得!”“老刘”手拿着那张十元,再逐一问别人愿出多少钱。见别人十元也肯出,围观者纷纷拿出五角、一元、两元,有的甚至拿出五元。“老刘”不客气地逐一收了钱后,问:“我不还给你们了,得唔得?”交了钱的群众都以为“老刘”又在考验自己,与“舰须”一道,齐声高呼:“得!”
结果,“老刘”这次真的不还钱了,发了“秘方”,就收拾东西走人。围观者吃了哑巴亏,也做声不得,看着“老刘”从容离去。
有次我看到一个后生交了五元钱,最后见不还,急了,就低声下气地要讨回,说:“这是家里老人的买药钱。”“老刘”笑纳了,岂肯奉还,况有“舰须”在旁怒目而视。后生最后只能戚然离去,交了一次“学费”。当时我们上小学的学费,就是一个学期几元钱,这五元钱的学费,足够他学习并受用一生了。
变大钱
经常在圩日会遇到“变大钱”。变大钱也是一种骗人的把戏,说穿了就是魔术的一种,骗人办法和卖秘方有异曲同工之感。干这种勾当的一般是数人一伙的外乡人,骗子趁乡民见识少屡屡行骗得手。
他们先以声音将赶圩的人诱近,“嘀----嘀----”的哨子声,或自吹自擂的卖弄“要发财行近来”等。这时,在米粉摊吃粉、粥档吃粥的人,赶紧抹嘴聚来,围草药摊的、挑烟丝的,也会应声而来。不一回,人数足够变大钱者施展手段了。
其实变大钱的道具非常简单----大小不等层层折叠的红纸或红布。变大钱者打开最外面折叠的红纸,里面又有一个折叠好的纸包,再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如此三四层,直到打开最里面的一个,展示给大家看,空空如也。变大钱者说:“这是神物,包只鸡会变成鹅,包只鹅会变成猪,包只猪会变成牛。现场没猪没鸡,包张钱会变大十倍。”
眼看吊起了围观者的胃口,变大钱者却说:“不过,这个神物唔得(不能)乱用,要聚各方人气,造福各位乡亲。现在,哪位愿拿出一分钱,看看神物灵不灵。”旁观者疑虑不定,一位年轻小伙子迫不及待,拿出了一分钱。变大钱者说:“如果神恩未到,变化不灵,个分钱唔给返你啦!”小伙子连声说:“无问题,无问题。”
变大钱者小心地将一分钱包在最里面的红纸里,再将外面的红纸层层包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根据现场围观情况,有时取一口小孩子的吹气,然后逐层打开,里面果然变成了一张崭新的一角钱。变大钱者拿起钱说:“个张钱系后生哥有福,俗话讲‘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敬我一丈,我双手捧你上天上!’一角钱就归你后生哥啦。”
围观者见果然灵验,不禁跃跃欲试。变大钱者问谁愿意出一角钱,数人马上摸出钱来,变大钱者说:“我怕你们心不诚,只选两个。”挑中了两个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年轻人,同样手法变出了两张一元钱分别送给了这两个年轻仔。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围观群众瞪大双眼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屡变不爽,神奇灵验,前面两个勇敢者又得了实惠,未等变钱者开口,已纷纷找出钱来,都伸过去要变钱。变大钱者对红纸拱手说:“今日看来此地人杰地灵,合该各位父老乡亲财运亨通,我这神物要大显神通了,一元变十元、两元变二十,老天爷派利市了。”围观者更是争先恐后,唯恐失去这次发财机会,有人拿出五角,有人拿出一元,更有不甘示弱的递去两元、五元。当然,同伙人也混杂其中鼓噪造势。
变大钱者看看人数众多,似乎担心神物有损,说:“神恩浩荡,也有尽头。今天只能选十个人。”于是从人群中选择了面值大的,那些拿着角蹦的,就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变大钱者将一叠钱放在最里面的红纸后说:“我事先警告过各位,这神物灵验可变大十倍,要是万一不灵,鸡乸本也要折的。你们要是不愿变,将自己的钱领回去。”出五角的见一元不领,自己也不好领,而出一元的见出两元的不领,自己也心存侥幸,出五元的肯定是同伙,当然带头鼓噪,结果大家都说:“愿意变。”
变大钱者将红纸逐层折叠起来后,有众人面前示意了一番后说:“要看大家运气了,运气好时楼上楼,运气唔好地下蹲。”然后念念有词,如临大敌般逐层打开红纸,打开到最后一层,大家一声惊叫,原来变得空无一物。变大钱者说:“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神物突然失灵。”众人面面相觑,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耍猴子
一个隆冬的下午,太阳暖烘烘地照了一昼。刚上初中的我放学回来,耍猴子已经开始了,家门前的地坪上,大人小孩围了几十人。
我挤进人群,注意到这是一群北方人,讲着卷舌音较重的普通话,其中坐着一位老人,胡须斑白及胸,神态安祥,怀抱一名小孩。耍猴的主要是一名中年人,两名青年是助手。看得出他们较贫穷,老人穿着棉袄,肩上、肘部都缀着整齐的补丁,耍猴的中年人和青年人穿的衣服都皱巴巴,到处是补丁,裤子臀部两块大大的补丁最醒目,针线一圈一圈的异常清晰,就像箭靶一样。此时,我们一带的居民大多已经解决温饱问题,有补丁的衣服多数已经退出我们的生活。
中年人左手提锣,右手拿槌,锣声就是他指挥猴子的主要方式。猴子如人站立,穿一件大红褂子,戴一顶戏剧中才见到的官老爷帽子,帽子后面两根禅翅一抖一抖,十分滑稽。猴子脖子上套有项圈,一根长长的绳子连着项圈,被中年人执槌的右手提着。旁边,两只大小相仿的猴子蹲在那里左顾右盼,估计它们还没有熟悉表演,只能做替补。老者身边还有一排三四只可爱的卷毛狗,整齐地蹲在地上。
猴子正在表演后空翻,只见耍猴人一声短锣并拽一下绳子,叫声“跳”,猴子一个后空翻后稳当地站立着,但官帽子掉到地上,它赶紧拾起来重新戴在头上,跳几次就戴几次,惹得大人小孩都笑个不停。后空翻表演过后,耍猴人将猴子拉到一个工具箱前,以碎锣声引导,口中发出“换”的命令,猴子乖乖打开箱子,除下自己头上的官帽,换上一顶仆人帽,这顶帽子戴上去,就显得稳当多了。
助手叠好几个竹圈,中年人命令猴子搬到场地中间,用砖块固定好后,看到场地上多出一块砖块,耍猴人命令猴子双手捧起砖块顶在头上,站在圈旁,猴子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中年人逐一摸了一下几条哈巴狗,以轻快的锣声引导他们一一进行跳圈表演。这时,也许因为太累了,猴子放下捧在头顶的砖块,耍猴人拿起别在腰间的小鞭子抽下去,猴子“吱”的一声惊叫,马上乖乖地重新拾起砖块捧在头顶。旁观者又一阵哄笑。紧接着,还有猴子骑狗扮演武将等节目。
耍猴过程中,中年人不时毕恭毕敬地向老者问些什么,老人就低声吩咐几句。我猜想老人可能是师傅了。
耍猴耍了很久,由于给钱是自愿的,往铜锣上扔钱的人不多,几张毛票和一些角蹦儿。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听到中年人叹了口气,老人则依旧神态安祥,指挥大家捆绑好东西分别背上,牵着动物向小巷子走去。天已昏暗,他们身影消失在弯曲的小巷里,我想:不知道他们下一站将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