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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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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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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冬天

故乡的冬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丰满起来。一度是和煦温暖的阳光,拂面清凉的微风,树叶茂密的树枝,欣欣然的气息让人总把令人生畏的冬季抛在遥远的地方,惬意地微笑着面对这宛如春末的时节。然而渐渐的,太阳却像一支即将燃尽躯干的蜡烛,一天天羞涩地慢慢收起光和热,直到突然的一个转瞬深深遁入不知从哪里漫来的遍布天空的阴霾中,再也不露出又圆又亮的脑袋来。风也随之变得躁动不安,开始在奔跑的时候吹起对太阳的谢幕表示唏嘘和不满的口哨,撕扯着树叶,继而拖着它们在村庄里翻滚。于是,冬天就这样再次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

细想起来,这应该是我在小城经历的第三个冬天了。每当到了这个时候,空气里的寒意总是能激起我对家的思念,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冬天总是和新年形影不离,所以冬天在我的心里,一直被融入了一种温馨,欢乐,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情愫,让我总是对冬天充满向往和期待。可是,我心目中的冬天,远是成都的这种温柔湿润的,宛如女子般多情的冬天所不可比拟的。真正的冬天,在我的心里,也在遥远的北方。

冬天,应是无处不在的荒凉。夏日里绿意盎然的山坡会在冬日里被摧枯拉朽的焦黄所覆盖,历尽沧桑的沟壑也被寒风雕琢得格外清晰,苍凉却并不雄伟的脊梁就这样在严寒中蔓延了几万里。如果说北方人生性豪爽,我认为就是这样的从不会对绿茵依依不舍的连绵起伏的山峦熏陶了我们。因为在寒冬里背负着荒芜的他们知道,那些随风呼啸而去的青翠,会在来年再次扑满他们的胸膛,和它们离去的时候一样扑天盖地,势不可挡。于是只要在冬天里站直一如既往硬朗的身躯,失去和得到,只是必然的季节更替。

冬天,应是偶尔漫天遍野的银装素裹。我最盼望的,便是这样的日子。在被窝里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之后,在清晨发现目及之处的高低远近在一夜间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雪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把整个暗淡无光的冬天打扮得耀眼又圣洁,连平时看来那么令人厌恶的乌黑腐朽的枯树,也在这个时间换上了亮闪闪的新装,挺拔地站在那里,这个世界就这样一下子变得明亮又可爱。我于是急急忙忙钻进臃肿的厚衣服里,沿着铺着雪地毯的大路撒欢似的飞奔,让自己的脚印第一个印在熟悉又陌生的路面上,继而在心里感慨,原来留下足迹,就是这样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如果说北方人生性宽容,我认为就是这样在冬日里会焕然一新的天地感染了我们。再丑陋无用的事物,也会因为某种奇迹般的机缘大放异彩,令人刮目相看。最重要的,只是做好你自己。

冬天,其实也是无处不在的温暖。正因为有了令人畏惧的寒冷,我们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是让我们迷恋的温暖。年幼时的冬天,家里总要支起一个小火炉取暖,顺便还要用它煨起一些需要长时间炖煮的吃食。每当想到这里,我脑海里便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景象延展开来:从窗口射入的阳光照亮了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铝锅的半边,我坐在小椅子上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从锅边舞气的水汽在那一束光亮丽打着旋上升,忽忽悠悠地消失在一下子就暗下去的空间里。我可以就这样看着水汽一动不动地坐一下午,慵懒地享受着小火炉不停散发出来的热气。我的冬天也因此而变得温暖又温馨。

冬天,在现在,却会让我心酸。冬天来了,他告诉我,我离开家的时间,又增加了整整一年。冬天来了,他告诉我,父母头上的白发,又被时间催生了整整一年。冬天来了,他告诉我,我可能以后都再没有机会安静地享受故乡的一个完整的冬天。冬天来了,他托一个朋友告诉我,永远到不了的地方,总叫做远方;永远回不去的地方,总叫做故乡。

我知道,其实,我只是在深深怀念,我故乡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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