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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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三棵松树往南，一道坡的坡度那儿，
在一条弯曲的铁栅栏外面
是风的声音，是风从空旷的河道里穿过去的声音
芦苇是什么呢？我问你它的隐喻或被隐喻的所指是什么呢？
阳光的模糊性源自稀薄的云层和又一个阴郁的不好不坏的旧天气
我该想到什么呢？爬上对岸，漫过去的是一片叶尖打卷的麦田
麦田外又是一座灰色的暮霭般的村寨
新年还刚刚存在，烟花昨夜曾为一场隆重的盛典
我，该面向又一架悬挂着的梯子
去登风，登云，去登上思想深处的某截高贵的平面
今日大年初二，正午矮如一层高处的台阶
它在慢慢地向下滑，一转眼就可能跌到最后一阶的外面去了
趁此，我该向你问安，祝福又一个好日子，像祝福春天一样
古老而美丽，温暖而富有气力
甚至我还能设想出诸多的寓意，并摆放在我的生活里和诗歌里
春天会发生很多的故事，像豆生芽，叶冒尖
像你的手会从莫名的角落里伸过来
像我所想象的清丽的语词，也会适时地来到我繁忙的右手里
我还该歌唱，像悲伤后平静的幸存者发出沉郁的嗓音
像那座陈旧的雕像所折投在地上的温暖的影子
在冬天，并未为无雪的向往而灰心
在春天，也并未为风寒袭身而念念不快
几棵白杨树稀落、向上，那儿，在竹子后面的山坡上
花的姿彩不久就会像炸裂的星云，开得随处即是
一座山的概念明确而具体，那时依然还会站在我的背后面
沉默无语，或者在风里轻轻地呼喊着声音
那时，我还会坐在这儿，面对一条泛光的河流而寂寂莫名，或者想得心发虚发慌
终为无所能而放弃所有的无所凭依，而默然呆坐在这儿
岁月像摇晃的绳索，而每一个需要记述的日子都是拧在上面的一个节点
大小不齐，明暗不一，因为内含不同的情绪个感
——新年的钟声响起时，阳光已拐过那棵粗矮的松树
两片枯叶像两盏黄色的灯从脚边滑了过去
风所模拟的姿势低如一只乱窜的兔子，也从台阶上跑掉了
我所关怀的似乎很远，又似乎就在我的左手附近
我该站起来，像经过仅熟稔的狭小界域而对其庞大的整体无丝毫明晰的感觉一样，离开这儿
生活还在继续，甚至所有的伤怀也是，所有的无可触摸也是
我决计放弃我仅有的耐心和定力，而选择转过身去
那座石桥还在桥的那儿，不过，我的脚已从它的一块护栏边走过去了
——我在下山，我在开始走下第一层柔华的台阶
一只鸽子盘桓着，在空中闪着彩光
就在我瘦削的右肩上，就在偏西南的那棵游离开的松树上，飞得像一只旋转不定的细瓷盘子
——23.01.23邱枫《大年初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