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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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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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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鳖记趣

 

 初夏夜晚,皖南乡间是够闷热的,可这正是“照”黄鳝的好时节。天气闷热,大大小小的黄鳝就都从洞里爬出来,游荡在稻秧刚插上不久的水田间,用电筒光束照着了,就只管下手抓吧。但这东西比泥鳅还滑,没经验的人却不容易抓住它。我和李敏红第一次去“照”黄煽,就几乎是空手而归。

 那是1970年的事了。当时我与李敏红都在天坪山下的煤矿井下生产一线“接受再教育”,我是采煤工,他当掘进工。当时正处“十年浩劫”时期,天天抓革命的人多,促生产的人少。肥皂、白糖等在商店柜台上根本见不到;副食品供应也很少。每人每月就凭票供应一点肉,三、两餐也就吃光了。再馋,也没有了。

 入夏,天黑后经常看到来自农村的工友,三三两两的拎着剔亮的矿灯出去,不多会便拎回一篓篓的黄鳝。问怎么捉的,他们都说:“你在田埂上边走,边用矿灯向稻田里照,照见黄鳝,下手抓就是啦”。既然如此简单,何乐而不为呢?

 有天晚上,我和李敏红拎了矿灯出了矿。黑暗中,只听得山野里蛙声鼓噪,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忽闪着在夜空中飘游。走上一条田埂没多远,听得前面“索索”地响,用矿灯照过去,只见一条扁担粗的白花蛇正在蠕动。我浑身顿时就软了,张口结舌也讲不出话了。李敏红在身后一把扶住我说:“走,我们后退绕过去。”

 我俩退到另一块稻田里,照是照见了不少,可惊魄未定的我们,下手抓时,总是迟迟疑疑的,心里老在嘀咕“千万可别是蛇”。蛇与黄鳝,外形几乎一样,区别仅仅在肤色上。可在夜晚的灯光下,怎能分辩得清呢?等看真切了,那黄鳝也不知游到哪里去了。就是看清了眼前是条黄鳝,也并不是出手就能抓住它。一伸手,五指猛地攥拢,紧紧地攥住,再攥住。可它也还会从你掌心里滑出去:再抓,再溜;有时折腾几番,溅上一身泥水,还是被它逃之夭夭。

   转悠了快两个小时,出了一身臭汗,我俩仅抓到了几条筷子般的小黄鳝。总不能白出来一趟吧,于是我俩就扩大捕捉对象,青蛙、田螺都不放过。见到什么就捉什么,只要是能烧了吃解馋的。沿着田埂,一块稻田一块稻田的用矿灯光搜寻。

 走着走着,前面的李敏红停下脚不走了,我差点撞到他身上。他说:“你看前面不是牛粪吧?” 我伸头顺着矿灯光束望过去,果然前边田埂上有坨牛粪状的东西。可这坨牛粪怎么会动呢?稍稍思索,我不由地叫了起来:“快逮!是只老鳖。”

  说时迟那时快,李敏红一弯腰,便麻利地将那只鳖捏在了手。可老鳖并不甘心就擒,没等李敏红直起身,它已扭脖子,张嘴朝李敏红手指咬去。我一看急忙叫道:“快,它咬你啦!” 李敏红一惊,手一松,老鳖“啪”的掉到田埂边的水田里了。

 我俩人四只眼跟着往下瞧,奇怪,只见水浑一片。一眨眼工夫,怎么不见那只鳖的影子?又不敢下手去水里摸,怕它咬。怎么办呢?好在我俩穿的都是长统矿工胶靴,便用脚在那一小片浑水里试探。仅踩了几下,李敏红说“踩到了”。我将右脚伸过去,踩了踩,凭感觉确信无疑。

 下手去抓,我俩是不敢了。但怎么办呢?我俩一人一只脚踩着那只鳖,站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办法。就势坐到田埂上,仍然是一人一只脚,踩着那只鳖默默地想办法。

 忽明忽暗、绿莹莹的荧火虫在眼前游弋,可我俩不敢动。想了半天,李敏红脱下身上的白背心,说 “你踩着别让它跑了。” 他把白背心覆住我俩脚踩的地方,然后又踩住背心说“你松脚吧,当心啊,我们把它掀翻过来,一包,不就把它的头也包在背心里,它不就咬不到我们了吗?”

 俩人商议好了,我用脚尖将这只鳖从田里的淤泥中挑翻过来,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地将它用背心包了起来。兴冲冲地回到宿舍。第二天找称一称,嘿,一斤六两。中午几个同学美美地打了一次“牙祭”。

 这件事到现在,已是五十多年啦。那只鳖的味道早已忘到九霄云外来。可那个夜晚李敏红与我无可奈何地坐在田埂上,眼前流萤飞来弋去的情景,至今也难以忘却。不知道初夏天坪山下的田野里,大大小小青蛙的歌唱,如今是否还是那么地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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