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听到《蝴蝶泉边》这歌声,是1959年的冬天。
当时在彭城西关上小学四年级的我,天黑后时常同院里的几个小伙伴,翻过苏堤旁边基建局电影院的墙头,遛进去蹭电影看。那三年冬天,我在基建局电影院看了不少缺头少尾的中外电影,彩色故事片《五朵金花》就是其一。
那时年少,对男女之情不懂,但该影片插曲《蝴蝶泉边》的旋律,却能粘住我。阿鹏那句“阳雀飞过高山顶,留下一串响铃声”,在我少年的心中留下了阳光清朗的印象。
1962年秋进了中学。那年底的新年前夕,我跟两个同窗来到人民舞台东侧月波街上那家图片社。图片社内摆放的图片令我们应接不暇。那些图片,如当今的身份证大小,大都是用相纸在暗室里冲洗制作的。其中,十大元帅十大将的图片,及一些当红影星的图片,尤其受到少年同学的喜爱。我身上钱少得可怜,当时除了印有梅枝、喜鹊、“恭贺新禧”字样的贺年片外,我还买了一张《蝴蝶泉边》的歌片。
1969年底,我们这届学生终于毕业分配了。我与一帮同学被分配到皖南池州山区一座偏僻的矿区。
1970年之后,该矿区陆续从农村招收了家在合肥、安庆、上海等地的一些插队知青。这些新矿工,渐渐有几个与我们同学熟悉,很是友好。那几年,我们这帮年轻的矿工,从多种途经,弄来一些1966年之前的唱片——胶木黑唱片,其中就有《五朵金花》电影插曲的唱片。
唱片弄到矿,都进了我的宿舍“17—5”那间平房。从1970年8月至1975年10月,我在“17—5”这个房间住了五年多。在那几年间,隔三叉五,就有同学或好友将矿广播站电唱机抱来,抱到我宿舍“17—5”来,然后将门窗紧闭。我床上有一台六灯电子管收音机。
1969年底进矿后,同学们都在井下生产一线(我是采煤工)。每月有了工资,半年后我就与解金遂同学凑钱买了一台“上海—160A”的六灯交流收音机。这个收音机配有六个白色琴键,其中之一标注“拾音”功能。也就是告诉用户,将唱机连接到收音机后,按下“拾音”键,黒色胶木唱片旋转后,收音机就会播放出优美的歌声。
那时,规模大的厂矿都设有广播站,每天早中晚定时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及样板戏,或不定时播放本单位的通知等事情。我们矿广播站,在“17—5”我宿舍东边百十米外,同学张毅在广播室当广播员。
那几年,想听歌曲了,就有同学将广播室蓝色的唱机匣子挟到我宿舍来。晚间,紧闭门窗,一帮哥们儿偷偷放唱片来听,娱乐娱乐,调济调济枯燥的精神。每次都要多听几遍阿鹏与金花对唱的《蝴蝶泉边》。这俩人歌唱,旋律优美,意境阳光。他俩人的对唱,我们似乎总是听不够。
黒色胶木发出的歌声中,我们这些年青矿工大都会随着唱机哼唱。所以,我们这帮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那些年大都会唱“五朵金花”中的《蝴蝶泉边》。
离开天坪山矿区多年后,2007年6月一天,在家中刚吃过晚饭,手机响了,一看是当年一好伙伴,他在手机那边说:正与几个医院的同事喝酒,包厢电视机播放着“五朵金花”里阿鹏与金花在蝴蝶泉边的对唱,不由想起了30多年前在你房间偷偷听唱片的情景,想起了老哥来了,你快些来酒店,我们一起唱《蝴蝶泉边》。
我赶到义安南路那酒店的包厢后,两杯酒过后,与三十多年前的这老同事兼老朋友,欢唱起《五朵金花》电影中采药老人唱的“老汉我,今年七十多”等插曲。
九点多离开包厢,到了大街上,金花“有心摘花莫怕刺哎,有心唱歌莫多问……,阿鵬“苍山雪化洱海干,难折好钢刃……”这些歌声还回旋在我俩的耳畔。
六十多年过去了,《蝴蝶泉边》的旋律依旧,阳光的意境依旧。这首歌的作曲者雷震邦先生真是个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