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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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初中时，受秦牧《社稷坛抒情》一文影响，非常想到北京社稷台看看。十七岁那年我与十多个同学到了北京，伟大领袖接见之余，我一人曾专门到中山公园去寻社稷台，看五色土。
广袤的中华疆土，历来说是由五色土壤所构成。少年的我，很想见识见识五色土壤。但是直到花甲之年了，在神州大地上才见识了四色土壤。
黄淮流域尽是黄土地，长江之南山野多是红壤，东北三省尽是黑土地，而长江三角洲江海交际处尽是灰土壤（青壤），上海北郊尽是如此。
位于上海宝山的我们小区，西侧正建公园，掘土机“咔嚓、咔嚓”在挖一个池塘，下挖两米了，大坑里的泥土与地面一个色， 就是夏季滚滚长江水那种颜色,势不可挡汹涌浑浊的灰莽莽的江水——青灰色!看到挖土机斗掘上来的青灰色的泥土，令我不由想起了十七岁在北京观看社稷坛的情景，也想到了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有关的制度。
上古黄帝时代，就有“社稷祭祀”的制度。我们民族祖先把国家称为“社稷”。汉代儒学重要著作《白虎通》中，曾有为何有“社稷”的问答，该书中云：“为天下求福报功。以‘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土地广博，不可一一祭之也，故封土立‘社’，‘社’为‘土神’；谷物众多，不可遍及祀，故封谷立‘稷’，‘稷’为‘谷神’之长”。这就是说，我们在汉代，就很重视土壤和粮食，认为“神”可以引出万物，祭“神”可以保障五谷丰登。祭祀“土神”“谷神”的地方叫做“社稷”。
北京城中山公园内的社稷坛，是明朝永乐十八年（1420年），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在原来万寿寺的基础上所建。社稷坛最上层15.8米见方、铺垫着五种颜色的土壤：东方为青色、南方为红色、西方为白色、北方为黑色、中央为黄色。它大体上符合我国土壤分布概况。东方多水稻土呈青色，南方多红壤、紫色土呈红色，西北干旱土、盐碱土呈白色，中原腹地为黄土高原雏型土呈黄色。
十七岁那年9月19日，我在社稷坛转悠了一下午。
黑土壤，是因东北平原湿润寒冷，微生物活动较弱，土壤中有机物分解慢，积累较多，所以土色较黑。
黄土壤，我国黄土高原的土壤呈黄色，这是由于土壤中有机物含量较少的缘故。
红土壤，高温多雨的我国南方土壤中矿物质的风化作用强烈，分解彻底。易溶于水的矿物质几乎全部流失，只剩氧化铁、铝等矿物质残留土壤上层，形成红土壤。
青土壤，是在排水不良或长期被淹的情况下，红土壤中的氧化铁常被还原成浅绿色的氧化亚铁，土壤便成了灰绿色的，如上海北部宝山这一带。
神州大地以上四种土壤，我都脚踏实地过了。但唯独对白壤，我没踏上过。据说，白壤含有较高的镁、钠等盐类的盐土和碱土，所以看起来为白色。不知，哪个省区有白土壤？更不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在白壤上脚踏实地了。
我父亲在世时，对祖父临终前没能吃的“海参”痛心疾首。人生短暂，见识到的事物，远不及未见识的事物多。作为一介凡夫的我，终其一生见识不到白土壤，也没什么不正常。人生一世，谁能无遗？
2010年12月18日于松风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