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楼”散记

55岁那年9月8日的天府蜀地，天气晴朗。出了成都，旅游大巴顺高速公路一路南驰，车窗外成都平原一望无际，一派秋色。我们的车子抵达乐山已近中午，穿越市区，过大桥来到青衣江东岸，匆匆午餐，一行人辄去青衣江江边观瞻举世闻名的乐山大佛。

观大佛，需顺山道石阶先登上凌云山顶。我等到山脚大门时，四方游众蜂拥。山麓拾级而上，登到山顶，众多的游客须排队沿大佛右侧栈道自上而下、近江水处观瞻大佛。曲曲折折的栈道排满了人，排队太耗时，我就去大佛头部后面的栖鸾峰，去游览“东坡楼”。

“东坡楼”是乐山著名古迹之一，座落在大佛头部后的栖鸾峰上，为木质两重楼房，坐东北向西南。

我发现“东坡楼”山墙南壁嵌有一块石刻,石面刻着东坡诗句——“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石壁上的“身如不系之舟”六个字。此诗句，引起我的心动，我随即按动快门，拍摄了下来，以便以后闲暇翻看这帧照片，品味苏东坡去世前夕写此诗时的心境。

“东坡楼”始建于宋代，原名“载酒堂”。据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记：“载酒堂在大佛寺山上，取东坡载酒凌云之义。”又据《挹爽轩杂记》载：明天启年间，地方官在载酒堂为权臣魏忠贤建生祠，祠将成，魏诛，改祀东坡，始名“东坡楼”。可见，“东坡楼”之称始于明代。清代嘉庆年间曾进行过修葺，1982年又经较大的维修，成现在的规模。

东坡楼对面临崖是“清音亭”。原亭后毁，我看到的“清音亭”为1982年重修。于“清音亭”远眺，江天悠远，山青水秀；俯视则可见位于大佛顶南的二层八角“浮玉亭”。南宋时邵博曾亲临此地，被这里的佳景所迷住，写下了著名的《清音亭记》：“天下山水之观在蜀，蜀之胜曰嘉州，州之胜曰凌云寺，寺南清音亭其最胜也。”难怪游人至此，往往乐而忘返。

旅行回家后，翻书查阅“不系之舟”这个词语。“不系之舟”：指不用绳索缚住的船，比喻自由自在。语出《庄子·列御寇》篇：“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

还是2004年秋，从四川游览回来后不久，系统局又组织去福建“学习考察”。于是，我就又跟着乘卧铺火车去了。在厦门海滨，我曾拍了一张照片：海天茫茫，一只孤舟在秋风中瑟瑟飘摇。这张照片是哪天拍的呢？记不得了。

一条小舟，漂荡在苍茫大海。这一诗句一图片，准确地诠释着人生。人生在世，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孤舟矣，啥子天气都会遭遇的，狂风暴雨中担惊受怕，风平浪静时，又很无聊。

联想到叔本华的钟摆理论：人生就是在痛苦和无聊这二者之间像钟摆一样摆来摆去：当你需要为生存而劳作时，你是痛苦的；当你的基本需求满足之后，你会感到无聊。

2015年在上海听小区邻居刘炜说：他在凌云山上了一年的初中，当时凌云山顶大多是军事单位，“东坡楼”是进不去的。刘炜夫妇俩是从乐山来沪带外孙女的，他1957年出生，原籍徐州丰县，父亲1948年参军，跟“二野”到的四川。

岁月匆匆，花甲之年，日子还有几何？有感觉的日子，又余几个？我拍“海面孤舟”是想与苏东坡的那句诗，放到一起，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