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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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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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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似佳人

虽然说,早年我家是靠茶叶谋生,然而我这辈子粗茶淡饭几十载,很少喝过好茶。

在我6岁之前,我们一家老小靠父亲开设的小小“保兴茶庄”谋生(彭城大马路264号,黄河舞台旁边)。我的童稚岁月,是生活在茶叶氛围之中。

旁人家的幼孩,生活在摇篮中,而我弟俩幼年,是生活在茶叶篓子中,竹篾片编起的篓子中。残存的童年记忆中,黄河岸边大坝头我家门外左侧,砖砌着一个三尺方的铁锅灶台,父亲时常将竹篓内的茶叶,倾入铁锅内,慢慢用手翻炒。我与弟弟学会走路前,母亲忙时,就将襁褓裹着的孩子放在一旁的茶叶篓子里站着,篓壁内塞上旧棉衣。这些薄竹皮编成的茶叶篓子,方形、高约两尺,从皖南装运茶叶而来。

“保兴茶庄”除了父亲,还有两个伙计。三个人在店内照应生意,一日三餐都由母亲在家中料理,所以白天大多数时间,母亲都很忙,尤其是做饭那段时辰,无暇抱抱孩子,就只好将幼小的我们,放在茶叶篓子里站着。

1955年5月,“保兴茶庄”在全市率先公私合营,父亲的身份,由茶庄老板转变为国家干部,被政府安排到商业局下面一家公司当业务副科长。

说起来,虽说出身于茶叶人家。但我这辈子很少品尝过好茶。好茶,淡而不涩,清香但不扑鼻,缓缓飘来,似水长流,让有幸品尝者,久久难忘。记忆中,我这辈子就喝过两次好茶。

今年元旦前,我到了晚年定居在高桥的堂兄那儿,他水兵转业就在上海工作。堂兄引我进门后,给我泡了杯皖南一座名山的毛峰,翠色的茶汤我喝了两口后,胸中那个爽啊!堂兄说了茶叶的价钱,我咋舌!天价,工薪阶层的我,绝不敢问津。该茶叶,是他女婿孝敬的。

还有一次是皖南另一座大山上老和尚泡的春茶,那是1972年的谷雨时节。头一天上了这半山腰的我们4人,宿在一座大寺庙旁的旅社。翌日天刚亮,等不得旅社7点供应早餐,天朦亮我们4人动身,翻过东岩,越过闵园、凤凰松,一路上登,去爬该大山的顶峰天台。

顶峰天台,距我们住宿的旅社,山道有十五里。大寺旁小街的海拔仅600多米,而天台那儿海拔在1300多米。这15里山道,基本上都要靠游人一步一步上登。很是费力气。

我们4人翻过王阳明曾经打坐的东岩,过凤凰松,再顺山道的石阶上攀。

山道曲折,松竹掩映,兴致勃勃的我们,爬到吊桥,我们4人早已将身上的毛线衣脱去,只穿薄衫上登。

气喘嘘嘘中,我们进入“翠庵”。庵内竟不是女尼,而是一老和尚。老和尚见我们进去,问我们可吃面?晨曦中空腹上来的我们自然说吃。老和尚就烧锅,一会儿就端上冒着热气的四碗面来。每碗5角钱。

我们四人“哧溜哧溜”就将碗里面条吃光了。放下碗,老和尚又端上白瓷四盏,请我们喝新茶。白瓷茶杯内汤汁微黄,我几口抿过,爽气迷身,大有腾云驾雾之感。老和尚给我们茶杯续了两次热水后,我们四人全身的疲惫,似乎也随着这异香春茶的下肚,而被冲荡得无影无终。

体力恢复后,我们告别老和尚,一鼓作气,登上了大山之顶峰天台。(“吊桥”是天台下半山寺的俗称,半山寺古名“翠云庵”,小庙背依嵯峨天台,前临千仞绝壁,险峻异常,是步行上下天台的咽喉)

苏东坡有一首喝茶后吟出的诗:“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苏翁将好茶比喻为佳人,其对好茶的感觉,体味得真妙。

从来佳茗似佳人——五十多年过去了,“翠庵”老和尚泡给我们喝的大山春茶,味道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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