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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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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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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遇雨

城雕“金凤凰”对面街边,吃了“小刀面”,从公园北门踏上天井湖中长堤。碧波荡漾湖面之东南方——阴晦天空下显出一矮一高并肩凸起的山影,那是海拔495米的铜官山,象站在大江之南的一对恩爱夫妻。而我脚下海拔高度仅15米的样子,早年每到夏汛期间,恣肆的江水与天井湖连成汪洋。

顺着湖中长堤缓步南行,眼睛视线越过湖水,眺望着那铜官山清晰的山影,心中在想,我现在是在铜官山的东北方,湖堤距铜官山脚有5000米左右。望到的铜官山形象,与四十年前初到铜陵看到的铜官山的形象,是大不相同的。

四十年前,我在铜官山之南山区。我所在那儿的煤矿(天坪山北麓),距铜官山有8000米左右。从天坪山脚采煤二连职工宿舍走廊上北望,一道山岭北边的馒头状山头,即是铜官山。

顺着湖中长堤缓步南行,离双孔桥百十米时,我发现铜官山的山影不清了。细雾将山的轮廓遮掩得影影绰绰。临近桥北堍的那段湖堤两侧都是夹竹桃。

迎面,从双孔桥下来的李工与我打招呼,他是海螺水泥厂退休的高工,武进人,大学毕业后在甘肃工作二十多年后,调来铜陵的大水泥项目;湖畔相识后,俩人时常聊一聊。李工问我背个包干啥?装茶杯?

我说,包内是茶杯、两本书,还有一大块蓝布。走累了我就在湖畔草地上铺蓝布休息一阵。

夏天的雨,说落就落。眼下似乎就要落下来了。我与李工两人都没多话,三言两语后就各走各的路。绿柳夹持的长堤上,他继续向北,我登双孔桥继续向南行。

过了桥,湖堤上仅走了三四十米,急速雨点落了下来,我包中没有伞。真正的处于“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境地,湖堤上仅有绿树与坐椅。望前或退后,去避雨,都有三百多米。雨点很密集,容不得多想,我笑着从包里拽出那块蓝色“仿江波皱”,披在身上。我笑,笑什么呢?这块蓝色“仿江波皱”,又增添了一个新功能——暴雨中可以遮掩肉身。这块蓝色“仿江波皱”,是1993年春天自己厂里的产品。

骤降的暴雨不小,比早晨06点20分我在荷塘边时的那阵雨大多了。雨中在湖堤上走百十米,头顶着的双层蓝色“仿江波皱”就被雨淋湿透了。湖堤弯向木鱼山的梅花亭里,七八个女士在亭内躲雨。亭子不大,人已满。我就从草地中走向湖岸那座水榭。

暴雨中躲入水榭,我从身上取下湿淋淋的蓝色“仿江波皱”。水榭东间有三个躲雨人,正闲聊。

一个须发俱白,但年龄并不大似我的男人,站立着面对湖水。他正给临湖水长凳上坐着的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讲:“有一年夏天,上涨的江水漫到人民电影院哪儿”。

我忍不住插嘴说:人民电影院本来在对面,是1958年省公安厅下属采矿总场的食堂改造建成的电影院。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那时采矿总场有个说书的,姓史。

须发俱白者纠正说:说书的不姓白,姓侯。书场,就在老4路公交车站头那儿,芦席搭的棚子,冬天透风,冷。这个老侯,说《瓦岗寨》、《封神榜》、《三侠五义》。

须发俱白者说自己62岁了。一岁时跟父母从上海来的铜官山。我父亲是选矿工程师,曾经在日本留学过。1954年跟我父亲去上海出差归来,乘坐申汉班大轮,到大通的荷叶洲下大轮,然后乘民船到扫把沟,搭小火车到铜官山的。

说着,他弯下腰在地上用手指头,给我画小铁路的路线走向。之后,他接着说:

长江下水的轮船快。那些年间,乘长江上大轮去上海,5等仓船票是5.1元;4等仓船票是6.3元。

1964年,铜官山北这片地,就改为“铜陵特区”,由安徽省与冶金部共管。这儿的矿工及家属,做饭靠柴。山上灌木细竹茂盛啊。家家都要上山砍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煤气通了,才不砍柴。

我是1968年11月下放到青阳县酉华公社。我们是第二批,铜官山第一批插队落户的是到九华山东麓的陵阳公社。1972年招工上来的。那几年,还有许多上海、合肥等城市学生下放到青阳。但是铜陵下放的学生老实,所以被喊为“铜呆子”。

铜官山。有三条路。不好上。露采采空区那儿有一条,尾沙库那儿有一条,812地质队那儿有一条。1963年老师带我们爬过一次。

1964年,铜官山北这片地,就改为“铜陵特区”,由安徽省与冶金部共管。这儿的矿工及家属,做饭靠柴。山上灌木细竹茂盛啊。家家都要上山砍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煤气通了,才不砍柴。

须发俱白者说:我老婆是上海知青,在青阳认识的。目前女儿在上海。他自己是从建安公司安装队退休的,2003年退的,现在1300多元退休费。他很乐于谈铜官山这几十年的变化。

说话间,湖上大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南边天空云开雾散,铜官山影又清晰起来。

我与须发俱白者告别,拎着湿淋淋的蓝色“仿江波皱”出水榭回一棵松去。

步出天井湖公园,我脑子里突然浮出白居易挚友元稹的那首绝句:“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我家住在两公里外的一棵松。

(1050756——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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