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

他拼了命加班

只为了及时还掉这个月的房贷

还掉车贷

还掉媳妇的保险费

支付母亲的住院费

还要给满月的孩子买几罐好奶粉

他向老板申请

那些没人愿意加的班都留给他

他拼命操作

连上厕所都要一路小跑

那个夜晚他还是继续加班

已经是他第三十一个夜班了

他想熬过了这个夜晚

他就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

补个长长的觉

他太困了，什么时候倒在机床上

他全然不知

等他醒来时

已在医院的急救室里

送他过来的人

告诉他

幸好，只截了三根手指头

截下的指头

连同铁屑、废料、飞溅的火花

一起压进了机床

要不是一声惨叫惊醒值班的保安

后果不堪设想

他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恨该死的瞌睡差点要了他的命

厂里有明文规定

违章操作导致的事故

工资奖金全扣

还要待岗三个月

情节严重者还要被辞退

他躺在逼仄的急救室里

想起他逼仄的生活

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