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杯咖啡说起
朋友送给我一杯咖啡,也是我在上海喝的第一杯咖啡。她说来自西西弗书店。我没有去过这个书店,来上海后,学校图书馆才是我每天必定光顾之地。
本科的时候我是不去图书馆的,大概是少有座位、和没有空调以及蜀中人常关切他人的眼光使我退缩了吧。那时候,情绪的流转也像现在强烈,但更多的是他人眼中的情绪。看见生态广场那些亭、花、石、凳,总觉得和我之间隔了人。有一次在靠近食堂那一端的亭子里诵读《长恨歌》,不知是谁用相机拍了我。还有一次,在操场朗读《西游记》,新传学院的同学也给我留下了照片。这样想来,我和书之间也隔了人。
书与书,人与人之间大概始终隔了一些东西。当老子在说“道”的时候,他和万物之间不也隔了“道”吗?当我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我与书之间隔了“图书馆”,我与书中的“内在”也隔了“书”。万物之间的联系总有一些“隔”。
来到上海后,我晕晕乎乎的。日子也分不清,似乎酒神上身。我每天遇到至少100人,可总是与他们擦肩而过。四川是“泡”,“泡”意味着熟悉,泡茶馆,泡网吧,人与人之间也泡在一起,世界与我是熟悉的。但上海不讲究泡,一杯咖啡的时间总是短暂于一杯茶。茶叶说她从山里来,从土壤里来,泼泼洒洒唱了几个月的歌,我们每一粒都是生命,喝茶人喝的正是我们的生命。咖啡是“冲”的,“冲”凝聚着一股力,似乎要把现下的时间约冲越快。
时光越快,世界与我越陌生。当我东慌西忙时,变化就这样发生了,仅仅就这样发生了。只见了三面的朋友便送来了这杯咖啡。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或是天地中的尘埃,或是宇宙中的中微子,我们还是发生了奇妙的联系。
我与其他人也发生着联系。不过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寻其迹。在书本里,混沌着无数人的精神联系。作者的文字,文字的积淀,编者的意图等等,关乎书的一切都在精神上产生着联系。当我晕晕乎乎闯进上海——这片精神世界,泡茶给予的时空就已然变化。不,应当从九月一日,飞机落在虹桥机场的那一刹那说起,我的四川世界悄然变化。
不再恐惧每天仅有一本书,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精神世界里开垦。书和万物在我的世界定居,我们不“隔”了。每一天,我们从“心”出发,在细雨微风中狂热又沉静。
我终于托起了世界。
于是,我发微信:“老妈,不用再给我打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