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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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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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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圣的光芒

梅花开得正艳时节,与朋友相邀,去成都拜谒杜甫草堂。在走进成都杜甫草堂之前,我在秦州南郭寺杜甫祠里仰望过面容丰润的杜甫塑像,那诗圣的光芒让人生出无限的敬仰和向往。旁边两个书僮手捧书卷,他们便是杜甫的儿子宗文和宗武,小名熊儿和骥子。杜甫在《遣兴》一诗中这样称赞小儿骥子:“骥子好男儿,前年学语时。问得人客姓,诵得老夫诗”。

杜甫客秦虽只有三个月多一点,但他留下了《秦州杂诗二十首》,用诗作记录了吐蕃人对唐王朝的骚扰及当时秦州作为西陲重镇的繁盛。随杜甫奔走在流浪路上的有妻子杨婉,一个比丈夫小十二岁,相貌美丽,温情体贴,知书达理的文弱女子。她怀里抱着女儿,身边两个儿子。还有杜甫的小弟杜占,家仆杜安。他们从华州至秦州,翻越陇山(今陕西陇县和甘肃张家川交界的关山),妻儿们坐着杜占赶着的马车,他骑着那匹瘦马进入了秦州,在这里杜甫目睹了胡马与羌妇、朱门与瘦民的现实生活。天晴时和家人出去采药、晒药、卖药,雨天时在寓所读书、作诗、教子。这是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四十八岁时的杜甫。

这一年杜甫旅行过四次,他在《发同谷县》中说:“奈何迫物累,一岁四行役”。他春末从洛阳回到华州,秋天从华州游到秦州,初冬时从秦州到了同谷,仲冬从同谷前往成都。

同谷(甘肃成县)杜甫草堂在同谷县南山的飞龙峡口,是他自己搭建起来的茅屋。今天的草堂被后人修葺的富丽堂皇,顺山脚梯阶而上,长廊、凉亭、杜甫殿、茂木修竹,看去似修仙养道之所在。我走进杜甫殿的那一天,正值高考前夕,高大和蔼的塑像前,一位母亲带着儿子跪伏在地,祈求诗圣保佑,此情此景让我的心为之一颤。杜甫在秦州衣食无着,又遭病虐,无望后应同谷县令相邀,经赤谷、铁堂峡,翻越积草岭,千辛万苦到了同谷,然而县令却因他穷困潦倒而避之不见。他只有自食其力,寄居于深山穷谷间。中原战乱未息,他又丢了左拾遗之职,是归不去的,于是他就在深山里和驯养猿猴的狙公一样采猿猴吃的橡栗给家人吃。他在著名诗篇《乾元二年寓居同谷作歌七首》(简称“同谷七歌”)之第一歌中这样说:“有客有客字子美,白头乱发垂过耳。岁拾橡栗随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才四十八岁的人已被仕途失意和生活穷迫折磨的白发垂耳,乱蓬蓬不知梳理,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

我想告诉那祈祷的母子,别再祈求什么了,诗圣连自己都没照顾好,还能企望什么呢?看着母子的虔诚,我终未启齿。倒是要参加高考的那青年诵起了《同谷七歌》之第七歌:“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饥走荒山道。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山中儒生旧相识,但话宿昔伤怀抱。呜呼七歌兮悄终曲,仰视皇天白日速”。这是诗人的心在沉哀之后的飞扬,忠君爱国,虽穷困于山谷,依然怀抱贤士见用、天下太平的美好愿望。这样想来,母子俩的叩拜还是恰到好处的。生前茅屋一间,饥寒交迫;死后光芒四射,文德泽润后人。这就是诗圣杜甫,拜的好,一定能拜出个金榜题名来!

我仰望着身穿灰色司功官服,慈眉善眼,微微含笑的杜甫。那飘冉的胡须荡漾着不屈的风骨,左手握着的书卷是他“一岁四行役”时在洛阳至华州的路上所作的《三吏》、《三别》吗?一定是的,因为这些纪行诗真实地记录了他“行役”途中的所见所闻和内心的感受,再现了“安史之乱”给人民带来的苦难,是不朽的华章。

这年十二月,在同谷逗留了一月多的杜甫骑着他的瘦马,翻越秦岭到了成都,在朋友的帮助下经营起了浣花溪畔的草堂,过着“故人施禄来”(《酬高适》)的朋友接济生活。

今天,我和朋友撑着雨伞走进杜甫生活、经营了六年的成都杜甫草堂。梅花雨恰到好处地下着,“润物细无声”,润泽着这诗的家园。我们沿着花径前行,有梅香暗涌,翠竹盈盈,让人进入“风含翠篠娟娟净,雨浥红蕖冉冉香”(《狂夫》)的境地。细雨洗刷着竹林,一尘不染的绿荫让人陶醉期间,直至浣花祠,我都没从竹的苍翠中醒来,是挂满刻有诗圣诗章匾额的长廊把我们引出竹的世界。这里梅花正艳,刻在木匾上的诗作文字更让人流连不舍,不同风格的名家书法配上诗人不朽的诗歌,其光芒穿透一千二百五十余年的烟云,四射生辉。“草堂留万世,诗圣著千秋”,杜甫是不朽的。

站在“少陵草堂”前,儿时所背诵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便从心里飞出,身处困境,依然忧国忧民的杜甫仿佛就在眼前。从工部祠、柴门至诗史堂,我一直在寻找着杜甫“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句中的那四棵小松树。也许是我缘浅,也许是那松已不存在,我是没能与它们相遇的。失落中,我寻见了开着花儿的那棵如意状的铁树,才不至于惆怅惋惜。

杜甫草堂是一部厚重的史诗,我这匆匆过客,蜻蜓点水般的赏读,无疑只是走马观花了。就如我撑开的雨伞,雨滴落伞面,轻轻一滑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但是走过一趟草堂,我的夙愿了了,剩下的,我只能带入生命里慢慢的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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