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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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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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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美清江

甜美清江

孩提时代,到清江河里游泳是最惬意的事儿,好水性的伙伴像鱼儿一样暴露在水中,光溜溜的躯体在水中往来穿梭,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快乐。可去的时日多了,父母就会发现,勒令我们不准再去,说某某曾经在那儿出了危险。那时候,我才知道那河叫清江。

听长辈们说,清江大约有八百里,到底有多少米长没人知道。读初中时老师曾经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名学子去赶考,老师问他,清江有多长啊?学子回答说:学生来的忙,没有用尺量,前面渐渐短,后面慢慢长。你说这学子多聪明。

小时我曾经问长辈,清江水是从哪儿来呀?有人说是沿江的山涧泉水汇集而成,有人说是来自天上人家。我看两者合起来才比较像。如果你到土家山寨走走,就会发现山上山下到处是泉水叮咚。像我老家那儿就有四十八个天坑,四十八股泉水,就是在那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的天柱山上,山顶的面积虽然不到三百平方米。它的四面也是险岩,但山顶上仍有两股四季流淌的泉水,不然那庙不会建在那儿的。在我的记忆中当地就是几个月不下雨,从来没见过清江河断流的现象。不过那时的清江河水少得也像一条小溪,最浅的地方人就可以走来走去,形状各异的鹅卵石在河滩上就显露出来了,被清江水洗得干干净净,那可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玩耍的地方。每到夏天土家山寨就要下几场大雨,那水是天上来客,或许它们是从重返故乡看看,或许是帮忙洗涤一下人间尘埃。若是连续下几场暴雨,天上地上的水汇集在一起,那怒吼声几里路外都可听得见,几个小时就可见到那类似钱塘江潮汐般的水头,那场面真是热闹。不大一会儿河水就会猛涨,咆哮奔腾,惊涛拍岸,树木、牲畜、房架满河漂浮,偶尔也会把小街洗一下。住在江边的乡亲们,在洪水消退后马上走进河滩,寻挖河水冲来的沉木、树枝、树蔸,如果运气好的话,两天就有了一个多月的燃料,老乡们称之为“捡浪柴”。长期居住在土家山寨老人都知道,土家山寨的夏天,每隔几天就会来一场大雨,“炎热”就在这雨中不知不觉中度过。

清江边的乡亲们劳作劳累之余消闲的地方仍然是到清江边,喝几捧清澈如镜的清江水,那甘甜直入心脾,人间俗世在这清澈江水中洗去纤尘。坐在江边黛色的鲤鱼石上仰望将军山,当年巴曼将军率部征战的影子若影若现,让人浮想联翩。晚上四周只有风吹、只有鸟叫,时不时地有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水拍岸岩响,头顶一星,云鳞如梭,虫唱入耳,万籁俱寂。坐上一时半刻,便感觉又有了胆量回去直面万丈红尘。

在清江还有一种鸟,乡亲们称它为白乌鸦,多年后从书中了解,它有一个洋气的名字,叫白鹭,据说环境好的地方它才光临。相传,清江边的女子是仙鹭脱胎,盐女神下凡,个个出落得秀美绝伦。当你漫步在清江边,眺望着一江蒸腾的雾间,就会夹杂几只白鹭穿梭在雾中。白鹭那两扇洁白的翅膀舒展自如,柔姿摇曳,河面上会激起细细的波纹,时而用翅膀轻轻撩起一掬水珠,时而落在湖边的沙石上,用嘴尖梳理着不染纤尘的羽毛。细长的双腿在沙石上蹁跹起舞,那身洁白无瑕的羽毛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点亮着人们的眼睛。

土家人的爱唱歌是出名的,有“八百里清江八百里歌”之说,老一代的土家人还时兴隔山隔水地提高嗓子唱“山歌”。小时候就见过他们在田野上隔着老远距离,拉开嗓门互相对唱山歌。这岸歌声飞,那岸歌声起,在青山叠峰间铺展开来,伴着清江流水,低婉处,如潺潺溪流;高亢时,似山摇地动。

土家人的寨子依山傍水而建,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古时清江称夷水,春秋战国时期土家族的先民巴人曾弹铗而歌,垦植于清江之滨,居洞为室,渔猎于江川林莽,开疆拓土,用血汗和智慧建树了不朽的功勋。原来土家人住的是吊脚楼,如今老式的吊脚楼已很难找寻,只有进到深山里才能看到吊脚楼的影子。

小时经常可见到有升着白帆木船从河中经过,长辈们拉着纤绳,喊着号子,顺着清江河缓缓向上游驶去。如今那木船早已离我们远去,行进在清江中是那漂亮的快艇、旅游船,就是这青山绿水吸引了远方的客人。我可能是在清江边住久了,有了审美疲惫,到外面走多了,才真正理解“还是咱家乡好”的含义。

初到清江的人们,望着这人间仙境,吸着那清新的空气,望着一河清澈之水,眼睛都直了。江水绿的纯净,绿的深沉;两岸的山峰连绵不断,走势奇绝,险要无比。仔细望去,有的像身背竹篓采药的老者,有的像翠色缠身的土家姑娘,还有的像踢腿跳跃的猴子……陡峭的山崖上野花竞相开放着,使得碧绿中红色耀眼,分外好看。这里像天堂,不过是用水做的,有仙人寨仙人的粉脂气味,有清江大佛的佛音渺渺,有兰草谷的兰草幽香。望着岸上房舍漂亮的土家族住宅,才感到什么是人类适宜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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